林遠想,自己對那個孩子是有義務的,所有他嘗試的問了句:“孩子,也可以跟我的。”
熟料,這話一出,卻引來了對麵女子的怒目而視:“這是我的孩子,我的。”
林遠失笑:“我沒說要搶走她,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跟我一起回去。”頓了頓,他的語氣多了幾分認真:“我這幾年,沒和人在一起,不知道你......”
未竟之預倏然被打斷,一聲堅定的“不用了”攪渾了林遠本正常的思緒。
腦子似是慢了幾拍,遲鈍的想:“哦,好,不用也好。”
林遠瞧見對方眼中的疏遠與排斥,一時有些糊塗,他們怎麼就走到了如今這地步。
他幾乎是踉蹌著腳步離開,直到很久之後,腦子還是暈乎一片,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完全成為了過去。
他與李家村、與知青這個身份徹底的做了一次告彆。
在村裡,他也見到了那位女知青曾經的丈夫,聽說當初借酒消愁了很長一段時間,後來又娶了一個,如今日子也還過得去。
一切,都在朝著正常的方向發展。
而,他曾經朝夕相處的姑娘,在自己看不見的那些年,也已經成長為了一個了不起的姑娘。
她的日子並不好過,當初一個人懷著孕,在娘家生產完後,麵對周圍的流言蜚語,毅然帶著孩子搬了出來,一開始是自己上工,後來沒辦法就自己承包了村裡一片山頭做果園,辛苦幾年也算有了收獲,如今稱得上李家村的一號人物。
由此,林遠也可以肯定,對方說不用自己,那就是真的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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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遠承認,自己在見到那個孩子的第一眼時,閃過很多不可思議的黑暗念頭,譬如,對方一個人帶著孩子是不是很艱難,麵對自己的出現是不是很驚喜......諸如此類能讓他彰顯成就感的想法。
所以,待對方堅定地拒絕了自己後,林遠才會那麼悵然若失。
但,結束了就是結束了。
林遠以自己沒有預料到的快速離開了這個地方,一如他來時那般。
回到上市,一切與之前並沒有不同,隻是多了個孩子,哪怕對方不願意與自己有過多牽扯,林遠還是將自己工資的三分之一寄了過去,這是他為人父必須要儘的責任。
告彆了過去,林遠也有了新的精力去麵臨接下來的生活。
在母親的不斷催促下,林遠還是選擇了與一個姑娘在一起,當然,在這之前,他將自己當知青時候的一切告訴了對方。
最後兩人還是走到了一起,婚禮上林遠看著這個同樣時時帶著笑的姑娘,心微微安定了點兒。
開始時候,林遠還是偶爾會想起那個姑娘,想著如果當年自己選擇了留下、亦或者離開但遵照當初的諾言畢業後就回去看看,一切是不是會不一樣,但終究隻是想象。
除了每個月一次的彙款單,他與過去、與李家村再無瓜葛。
至此之後,便是平凡的一生,沒有他想象的轟天動地、刻骨銘心,隻有生活上的雞毛蒜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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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徹底黑下,冉佳怡輕輕歎息一聲,悵然若失,很多事哪裡分得清對錯呢,不過選擇而已,連全然的善惡都稱不上。
身處的空間恢複了光亮,視線微微受了點刺激,擠出兩滴生理性淚花。
冉佳怡用力眨了眨,喚了係統過來:“滾滾,開始下一個任務吧。”
係統適時而出,打開係統空間的大門,旋即,一道身影出現在了眼前。
冉佳怡抬眼去看,隻見是一位身著灰藍布衣的女子,相貌不算頂好看,可也能道一聲清秀,隻那臉上的愁苦之色始終縈繞,讓人一眼瞧了就知道,她的日子並不順心。
事實也的確如此。
冉佳怡請人坐下,細細傾聽對方的敘說。
從穿著就可看出,這是一位古代的女子,可見物質條件並不優渥,冉佳怡見到的古代委托者多是這類。
“我叫喬四娘,是上河村喬家的四姑娘,打小沒個正名,就一直四娘四娘叫著。
我的日子與普通的農家姑娘沒什麼不同,在家依從父母,照顧家裡,等到合適的年紀,經人牽線嫁給了隔壁宋家的老大,從喬四娘成了宋四娘。
如果一切都這麼正常下去,或許我就不會來到這裡了。”
冉佳怡聽著對方的自嘲語氣,微微皺眉,卻也知道是實情,若不是真的心有不甘,又怎麼會來到係統這裡,以靈魂為交易呢。
張了張口,到底沒說出來任何言語,她隻得繼續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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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或許是繼承了母親的好體質,嫁到宋家三年生了兩個大胖小子,婚後日子也過的去,那時候我還以為這是我的幸運,誰知這竟是我的災難。
對了,說我像母親,是因為我娘在生了我之後,連續生了五個小子,也是因為這樣,我在娘家其實也沒受過多少苦,可上天讓人生下來就是償債的,前麵過了好日子,後麵苦日子就來了,我的苦日子應驗在我婚後第五年。
那時我剛生下第三個兒子,宋家人口多,這一輩足足四個兒子,人多了田地卻依舊隻有那麼多,風調雨順的日子隻能說過得去,一旦遇到了點天災**,就無力回天了。
意外發生的猝不及防,乾元十八年,突發洪水淹沒了所有兩天,一個春季的勞作成了一場泡沫,田地裡的莊稼顆粒無收,家裡有存糧的尚且能撐一段時間,沒有的就隻能啃樹皮草根度日。
那時,我的三兒才剛七個月就被迫斷奶,因為吃不飽喝不飽,我沒奶水了。
莊稼人靠天吃飯,沒了糧食,一家子日子都難過起來,以前家裡人多是人人羨慕的好事,可糧食不夠吃後,就是多一個小娃都嫌多。
家裡實在沒辦法了,即使一家人都躺在床上儘力不動,可還是餓得發慌。
有一次,兩個小的都餓的昏過去還是我慣了一口米水才緩過來,可這也不是辦法。
那時候我看著來村子裡收人的牙婆,都想著把自己賣了、或者把兒子賣了,活著總比餓死了好,做奴才又有什麼要緊。
可還沒等我下定決心,牙婆就主動上門,卻不是為了買人,而是租。“
聞言,冉佳怡微微瞪大了眼睛,“租,是個什麼意思?”
喬四娘見狀勉力笑了笑:“其實說白了就是典妻。”
顧名思義,典當妻子,冉佳怡瞬間就被惡心到了,這個詞她以前聽說過,可卻從沒有想過自己會遇到這樣的委托者。
說的再無奈,可能將自己的妻子當作貨物一樣抵押出去,換取錢財,這也不是對人、而是對貨物的做法,跟人口買賣不相上下,如出一轍的惡心。
喬四娘繼續:“牙婆上門就是為了替鎮上的趙秀才典妻的,就因為我一連生了三個兒子、我娘一氣生了五個。
我不想接受的,可沒辦法,三個兒子嗷嗷待哺,宋家人虎視眈眈,就連我的丈夫都祈求我救救他們,我有什麼辦法呢,隻得答應了。
我從宋四娘又成了趙家後院連名分都沒有、隻以那個女兒稱呼的典妻。
趙秀才出身貧寒,卻有一個富戶黃家出來的妻子,隻是兩人成婚十多年隻有一個女兒,成了夫妻倆的心頭大患。
趙秀才擔心無後,黃夫人背著妒婦的罵名又恨又無奈,兩人吵鬨了幾年最後商量出了這麼一個辦法,典妻。
趙秀才不用擔心無後,黃夫人也不用擔心妾室進門。”
而這其中,唯一苦的,就是作為典妻的喬四娘,但實際上她確實覺得苦,可也就那樣,人嘛,想要活著總得失去點什麼。
那時候她還不明白,自己在答應的同時,在自以為犧牲自己奉獻宋家的最後,到底失去去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