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讓開。”醫護人員拎著擔架過來。
陳依然幫忙扶著司堯,把人往擔架上挪。躺穩了,醫護人員忙又抬走,走在最後的醫生問:“你們誰是家屬,跟著上車,去醫院。”
“俏俏。”陳依然將淩俏拉到一邊,說:“我先帶孩子們回去,你跟著去醫院吧,孩子送回去後我立馬就來醫院換你。”
淩俏答應:“好。”
救護車還沒開出多遠,淩俏突然想到賀今寒身上燙人的溫度,不是正常人該有的體溫,再想她竟然輕輕一推就把他推開了,他那麼強勢的,若不是生病了怎麼會這麼虛弱,或者是,他被司堯打得不輕。
“哥哥,哥哥。”她下意識地輕喚兩聲,然後喊道:“停車,停車,我要下車。”
怕司機聽不見,她又使勁地敲車廂壁,手打的啪啪作響。車上還有受傷昏迷的病人,醫生阻止她,不讓她敲。
淩俏急得眼淚奪眶而出,慌亂地跟醫生解釋:“我哥哥也病了,停車,我要去找他,停車。”
車總算停下。
後箱打開,淩俏跳下去,迎著撲麵而來的暴風雪,沿路往回跑。
冰湖上,沒有人注意到地上躺了一個人。
淩俏找過去的時候,賀今寒身上覆了一層薄薄的雪,她蹲下來,細白的手指給他輕輕拂去,然後又抱住他的上半身靠在自己身上,他不燙了,身體變得冰涼。
“哥哥,哥哥……”淩俏一邊喊他,一邊把凍紅的手使勁兒搓熱了去捂賀今寒的臉。連著喊幾聲懷裡的人都沒有醒來,她著急得哭出來,淚全滴落到男人臉上。她稍微偏頭,又砸一顆在他嘴角。
賀今寒意識模糊,嘴角的鹹澀漫進口腔。
“還沒死呢。”他氣虛無力,蒼白的臉上扯出點淡淡的笑意,像是戲謔。又緩慢地抬手給她抹眼淚,“彆哭了,我心都要疼死了。”
他的小姑娘回來了,沒有拋棄他,他很高興。
淩俏癟著嘴,忍住不哭。
“還能走嗎?不能走我背你。”
小姑娘又小又弱,還要逞強,賀今寒罵她“傻。”然後一手撐著雪地,艱難站起身。“你扶著我。”
“嗯。”淩俏小小的身子穿過賀今寒的腋下,一手抓住他手,一手扶住他腰,帶著人往路邊走。
冰湖到外麵路邊還有一段距離,雪越下越大,冰湖上已經沒有人了,他們一大一小,在雪地裡一步一個腳印地走,風雪落在他們肩上,頭上。
“我以為你良心被狗吃了,不會回來了。”賀今寒身體虛虛地靠著淩俏,不敢真的壓她。
淩俏眉頭皺著,不太高興地嗔他:“省點力氣吧,彆說話了你!”
賀今寒側頭睨她,淩俏頭發上沾滿白雪,臉頰和鼻尖都凍得紅紅的,一雙清澈的眼堅定的望著前麵的路。
這條路明明沒多遠,賀今寒卻覺得走了很久很久,久到像是一生,他多希望,多貪戀地想,能和她走一生該多好。
當他看到司堯抱著她轉圈,要親她的時候,他才發現,他對她的占有欲有多強,有多貪。他不會放手了,他要將她完完全全占有,她隻能是他一個人的。
十幾年的朝夕相處,漫長時光的依賴裡,他竟對淩俏衍生出刻入骨髓的執著和愛,這一輩子,非她不可。
簌簌的雪聲中,賀今寒清晰的聽到了自己狂烈跳動的心跳聲。
“車鑰匙?”淩俏問。
“兜裡。”
淩俏伸手去摸他褲兜,沒摸到,她又往裡麵探,小手像一尾魚亂鑽,賀今寒蹙起眉,嗓音變沉了:“衣服兜裡。”
“哦。”
拿出鑰匙,淩俏按鎖,麵前回應她的竟是一輛大眾車,淩俏愣了一下,想起來,原來之前跟在她後麵的是賀今寒。
車上,她問他:“你為什麼跟著我?”
賀今寒坐在副駕駛上,眼睛閉著,沒說話,車裡暖氣開得足,身體回溫,他想睡覺。
淩俏突然想起什麼,右手放開方向盤,去掐他大腿,著急的語氣說:“賀今寒,你彆睡啊,千萬彆睡。”
賀今寒吃痛,頓時睡意全無,睜開眼睛,看她一臉著急的樣子,他不忍心責怪她,無耐道:“我沒睡。”
“嗯,你千萬不能睡。”
“為什麼?你一個人無聊,要我陪你說話嗎?”他問。
淩俏:“才不是呢!”
“那是為什麼?”
淩俏掃他一眼,不想告訴他真相以免讓他恐慌害怕,隻用力強調:“反正你彆睡就是了!”又轉過頭去,惡狠狠地警告他:“不許睡!要不讓我還掐你!”
凶巴巴的,很可愛。賀今寒覺得可能是晚上,她害怕,他自己掐了自己一下,強忍睡意。淩俏想的是:電視劇裡發生這種情況是不能睡覺的,睡過去了就再也醒不過來了,她怕賀今寒就這麼死去。
一路疾馳來到醫院。
在車裡暖了幾十分鐘,賀今寒已經能自己走路,他獨自去做檢查,一小時後回到病房。淩俏在陽台上打電話,見他進來立即把陽台的門關了。
她打給喬晚的。嘟嘟嘟幾聲響,那邊接通。
“他生病了你知道嗎?現在在藍奧醫院,你快過來吧!”淩俏沒好氣地說。
“誰生病了?”
“你男朋友!賀今寒!”
“什麼?!”話筒那邊傳來無比震驚的聲音:“俏俏,賀今寒不是我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