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喔喔喔!”
清晨,精神抖擻的大公雞跳到籬笆上,昂首高鳴,喚醒了沉靜一夜的南坪村。
薑寧睜開眼睛,沒點燈的屋子黑黝黝,她十分熟練翻身坐起,摸了衣裳穿好,信手推開旁邊的厚木窗。
晨光微熹,薄霧籠罩著這個小村莊,遠處青山如黛,在霧靄中若隱若現。昨晚下了半夜的雨,空氣很濕潤,還有清新的泥土氣息,她深深吸了一口,沁人心肺。
來了這地方快一年了,要說滿意的地方,這天然氧吧肯定占據其一。
薑寧是穿越的。
好端端睡一覺,睜開眼就回到了三十多年前,成為這南坪村的一個同名小姑娘。她挺無奈的,畢竟自己原本生活還算愜意,真沒任何重新再來的想法。
然而來不來去不去沒得選,唯一隻得安慰的,就是她好歹繼承這姑娘的記憶。
想到這裡,薑寧歎了口氣,這姑娘也是倒黴催的。
薑家在南坪村算不錯的人家,原身是老幺,上麵的爸媽哥哥們都疼她,她自身條件也出色。本來她到了年紀,該說個不錯的人家,嫁人生子。
可惜,原身看中了一個人渣。
這人叫呂文偉,同村的,父親是村裡會計,家庭條件不錯,他是獨子打小沒怎麼乾農活,皮膚白皙斯文俊秀,在一眾同齡人中鶴立雞群。
她與對方是高中同班同學,一個校草一個校花,畢業後就處了對象。
有人嘲諷過小白臉養不了家,不過很快就被打臉了。呂文偉嫁進縣城的姑姑出力,給侄子找了個皮革廠的工作。
工人一個月能掙三十多塊錢,還有供應糧各種票據,養家綽綽有餘。薑父本人也是村裡少數在縣上上班的職工,對其中好處最清楚不過。
他本來不是很滿意呂文偉,考慮一番,還是點頭了。
這本來挺好的,兩人處一年對象原身正好滿十八歲,可以扯證結婚。
岔子就發生在兩家要坐下商討婚事之時,原身發現,她呂文偉找她的頻率低了,對方總說有各種事要忙。
小姑娘不笨,女性的直覺告訴她有問題,於是,她悄悄跟蹤了一次。
這一跟不得了,竟發現他居然與其他女青年糾纏不清,這女青年還是她的親堂姐薑豔。
呂文偉作為村裡的金餑餑,對他有想法的的姑娘實在不少,不過,這年頭民風淳樸,敢付諸行動的,也就那零星幾個。
其中一個就是薑豔。
薑豔從小嫉妒堂妹,憑啥都是薑家閨女,薑寧樣貌身段好,還有個能乾父親,從小就把她比到泥地裡去了?
後麵,居然還搶了她暗戀的很久,正計劃暗中追求的呂文偉。
薑豔毫不猶豫決定,要把呂文偉搶回來。
要說這姓呂的也不是好貨,吃著碗裡看著鍋裡的,薑家基因不錯,薑豔也是小美人,他就笑納了。
不過,他從小懂得偽裝,嘴巴也厲害,哄住了對方,將事情瞞得密不透風。
沒錯,他就想跟薑豔玩玩罷了,比起薑寧,前者是魚眼,後者是珍珠,誰都知道怎麼選。
可惜他精薑豔也不傻,兩家商談婚事的消息一出,她就知道情郎是哄她占便宜的罷了。
這怎麼行?
於是,薑豔頻繁糾纏呂文偉,並適當引導一番,薑寧果然跟上來發現了。
後麵的結果,當然是婚事告吹,兩家結仇,呂文偉偽裝被撕開,經營多年的好名聲遭遇重大損傷。
原身感情上尤其單純,這打擊太大了,她傷心哭泣,高燒一天一夜,再掙眼薑寧就來了。
“渣男賤女!”
薑寧拎起小圓鏡,理了理劉海,要她說,渣賤就該湊作對,可惜呂文偉不甘心娶薑豔,後者死死纏著,現在還在夾雜不清。
她嘴角翹了翹,不過她那便宜堂姐屬水蛭的,難纏程度五顆星,估計甩不掉。
薑寧來了一年,被這姓呂的糾纏求複合無數次,煩不勝煩,對方能互相折磨,喜聞樂見。
算了,一大早不想這些糟心人事。
薑寧打理好儀容,擱下鏡子,轉身撩起靛藍色的粗布門簾,出了屋。
*
“老大你去村尾買兩塊豆腐,老頭子你去鎮上割塊新鮮肉,老大家的去多拔些小菜,老二先把院子再掃一遍,等會就去村口接趙家人。”
今天老薑家有大事,寶貝疙瘩小閨女薑寧要相親,天未亮,薑母中氣十足,把全家指揮得團團轉。
“好嘞!”
本地風俗,相親是媒人將男方帶到女方來,一家子嚴陣以待,趕緊應了出門辦事。
薑寧剛滿十九,正是適婚年齡,這次薑父薑母擦亮眼睛,給選了一個現役軍人。
這年頭軍人倍受老百姓崇敬,部隊啥都包,津貼不少能養妻兒,是不錯的結婚對象。薑父就是退役軍人,退役後安排在本地紡織廠就業。
他本來對軍人很有好感,鄰村趙家老二又剛在自衛反擊戰立了功,升了營級家屬能隨軍。
老夫妻固然不舍女兒,但仔細比較過後,還是定了他。
“媽,豆腐坊這麼早還沒開呢。”
薑寧出了屋正好聽到薑母吆喝,啼笑皆非,“爸估計得等上好久。”
一年時間,足夠她徹底敞開心扉融入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