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趙向東說得真心,薑寧聽得也高興,她瞅了他一眼,“我這麼年輕,當然不能閒在家裡浪費時間的。”
她不等他接話,立即補充一句,“不過,我對罐頭廠的工作沒有想法。”
說起這個話題,薑寧直起腰與丈夫對視,十分認真地說:“現在是個好時候,待在廠子裡頭當工人,實在是太浪費了。”
“寧寧,你的意思是……”
趙向東不笨,腦子一轉聯係起老家的事,他就明白了七八分,“你是想繼續做買賣嗎?”
媳婦兒嚴肅,他姿態也十分端正,認認真真詢問著,卻沒有排斥阻止的意思。
這種態度挺難得的,要知道時下以工人為榮,而小攤販多是由返城無業知青,或勞改犯從業,因此不大被人看得起。
就像南坪村的薑家,紅聯攤子能賺錢,村裡不少人都知道,但竊竊私語還是有的,甚至有些人還認為,薑父薑建設請假幫忙,簡直不務正業。
“怎麼就乾上這個了,雖然賺錢多點但也丟人啊,薑家條件那麼好,咋就看不開。”
“薑家老二幸好還有工作,不然怕是說不上好姑娘咯。”
諸如此類的流言很多,放在後世挺不可思議的,但在眼下卻是主流。
不過看此刻趙向東的神情,顯然薑寧說乾,他就支持。
薑寧很高興,重新摟住趙向東的脖子,笑道:“嗯,我二哥在紡織總廠有關係,我打算做個服裝的買賣。”
“做買賣前途比工人好太多了,現在國家要改革,以後肯定跟現在不一樣的。”
她娓娓道來,說完自己打算,又道:“我今天時間有點多,在楊市逛了逛呢,找到了個很合適的鋪麵,打算明天去簽下來。”
“嗯,你喜歡做就好。”
對於妻子,趙向東並非掌控欲極強的那種男人,相反他很尊重對方,聞言點了點頭,他又關切道:“你自己行嗎?要不我明天請假和你去吧。”
“咋就不行呢?西河坊那地兒人來人往的,怕啥?”現在治安還挺好的。
薑寧堅決拒絕陪同,趙向東隻能作罷,他複又叮嚀道:“家裡存折在你手裡拿著呢,你愛咋用咋用。”
他知道媳婦兒手裡有錢,但不知道具體數額,想著如果不夠,怕她心有顧忌不肯往存折伸手。
此言一出,薑寧笑靨如花,她湊上前使勁吧唧丈夫一記,“嗯。”
錢她肯定夠,但他不知道,眼下這話,已足可表明支持程度與他的心。
媳婦兒主動獻吻,趙向東眉眼含笑乘勝追擊,正事談完,兩人膩歪半響,他才隨口詢問道:“那咱家要放棄這次上崗競爭嗎?”
趙向東想法簡單,既然媳婦兒不打算上崗了,那報告上去省點功夫也挺好的。
“放棄啥呀?不是說我機會小嗎?咱不管就成了。”
如果是彆人,薑寧也就無所謂點頭了,可惜換了劉文娟,她卻不大樂意。
得悉換房前因後果以後,她對劉文娟越發不感冒,你嫌吵鬨難道我家不嫌,你想換可以換一樓四樓呀,盯著她家算咋回事?
讓對方忐忑幾天才好,沒得心想事成慣壞了。
薑寧也沒掩飾自己的小心思,直接將這事兒告訴了丈夫,末了不滿嘀咕了幾句,“選上了我不說,但我就不愛讓著她,憑啥?”
趙向東以前不住家屬區,這回事還真是頭次聽講,無語了半響,“王建國這人還成的。”
至於劉文娟這戰友媳婦,他沒有評價,但其實也是另一種隱隱表態。
既然媳婦兒不樂意,他也不再說主動退讓的話,大掌輕拍了拍她背,“好,你坐著,我給你拎水洗澡。”
“嗯。”
薑寧被輕輕放在實木椅上,她不忘對丈夫強調了一句,“今天我很累了,洗了後得馬上睡覺的。”
“睡覺”兩字咬得特彆重。
“好。”
趙向東含笑,說真的,媳婦兒都很累的,他心疼著呢,是絕沒其他想法的,不過瞅了瞅她格外嚴肅的表情,他不禁反省了下,自己這幾天是不是來得凶了點兒。
不過薑寧麵泛緋粉,朝氣勃勃,讓他立即拋開的這個念頭。
肯定沒這回事,看他媳婦兒精神多好,身體多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