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二兒子今天恰好撞破,一家人還不知道呢!
趙母怒不可遏,抄起門邊的掃帚,劈頭蓋臉就往趙玉燕身上打去,一邊打一邊壓低聲音罵:“你咋那麼賤?啊!?”
“上學不好好上就算了,回家老實找個婆家也成。咋自己就搞起對象來了?褲腰帶那麼鬆,被個男的哄哄就下來了!”
“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人家養閨女,我養閨女,我閨女還揣上個野種回家了!”趙母罵著罵著,眼淚下來了,“你知道你乾了啥嗎?你以後還想嫁人嗎?”
一般的鄉下婦女,也沒受過啥文化教育,罵出來的話又糙又難聽,一直縮在牆角,捂著頭臉無聲掉淚的的趙玉燕忍不住大哭出聲。
“你還有臉哭!哭啥啊你?!”
……
哭泣聲,尖叫聲,摔打聲,各種嘈雜,整個正房亂亂哄哄的,趙向東眉心深鎖,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他歎了口氣。
今天趙向東回家,下了火車轉乘客車,一路顛簸回到林縣,已經傍晚五點多。
他拿出趙母說的小店地址,打算先去接了媽和弟妹,然後再一起回村裡。
趙家現在分開兩塊地方住,趙老頭常駐村裡守著土地,趙母則領著大兒媳孫秀花在縣裡開店,活兒多人少,一天到晚不得空閒,不過錢倒是賺得比種地多太多了,苦但快活著。
大兒子趙向前兩頭趕,住在村裡更方便收購雞鴨,另外農忙他也是壯勞力,很累,但了奔頭,人精神奕奕的。
至於趙玉燕和趙向陽兩個小的,則搬進縣城住了,這裡距離鎮上近多了,上學省時省力,不用太起早貪黑。
另外,趙母還想試試找個關係,看能不能將孩子轉到縣城讀書,閨女可能晚了點來不及,但小兒子才上初一,學習也好,很值得爭取一把的。
租的那個店麵不大,二十平米兩層,好在上麵還有個閣樓,擠一擠還是能住下的。
趙向陽平時放學,總是幫著媽和大嫂乾活的,苦活累活他都乾,等晚一點閒了才做作業。
至於趙玉燕就剛好相反,回來除了吃飯,是不會下樓的,趙母也體恤她,這不是初三很快中考了嗎?
還不使使勁等啥時候呢?
孫秀花沒敢吭聲,一來是上次那事她還怯著,二是現在店裡賺錢了,她更顧忌婆婆,唯恐大房將來吃虧。
反正以前那個潑皮無賴樣,看著好了不少。
偏偏出大事的就是趙玉燕!
客車停車點在縣城北,家裡小店在縣城南,趙向東順著地址找過去。
因為現在縣城也有不少變化,和記憶中不同,他倒是繞了些冤枉路。
這麼繞著繞著,倒繞出一個大問題了。
“……都是你!你說現在該咋辦?”
穿過一個偏僻的小巷,忽然聽到巷口傳來少女的聲音,很焦慮,夾雜著恐懼。
趙向東本不是八卦的人,按照他一貫作風,他應該眼風都不給半點,直接穿過巷口離開的。
可是他今天卻濃眉猛一蹙,倏地站住腳。
原因無他,隻為他認出了這個聲音,正是他親妹妹趙玉燕的。
雖然少年離家,弟妹接觸不多,但聲音他絕不會認錯。
趙向東頓了頓,無聲舉步行至巷口,借著牆壁和巷口老槐樹的遮擋,往外麵看出去。
巷子側前方七八步外,兩個少年男女正麵對麵說話,二人靠得很近,神態舉止都十分親密,明顯是正在搞對象的關係。
少女淺藍色碎花襯衫,黑色長褲,相貌清秀,紮著兩條麻花辮,不是趙玉燕還是誰?
趙向東的臉登時就黑了下來。
隻是不等他有所動作,趙玉燕就拋下另一個大雷。
“我真懷上了,查過是兩個月,你快說說該咋辦啊?!”
趙玉燕和盧修文搞對象快兩年了,後者模樣俊俏,家庭條件好,且由於晚入學,他還比同學普遍大一兩歲,在一矮挫窮的男同學中鶴立雞群。
她一上初中就喜歡上他了,可惜其時盧修文另有女朋友,她隻能羨慕妒忌恨。
不過她到底是幸運的,盧修文和前女友掰了,後來女友換了幾茬都處不長,再後麵還追求了她。
渴望已久的男神追求,趙玉燕隨意擺擺架子,就答應了。
兩人這個年紀,正是身體各方麵發育都日漸成熟的時候,而且還對某事有著好奇,盧修文就不是吃素的,哄了半年,趙玉燕就半推半就讓他得手了。
有一就有二,開始還顧忌著不敢多碰,慢慢地習慣後,那事兒就頻繁了起來,然後,趙玉燕發現不對了。
她月事沒來。
在鄉下地頭長大,總有些粗鄙婦女會熱衷提起這些話題的,不管是罵人,還是私底下八卦。
久而久之,趙玉燕知道被男人弄了會有娃,懷上了最大特征就是不來事兒。
她嚇壞了,趕緊讓盧修文想個辦法,她得悄悄上醫院檢查一下。
這時候的趙玉燕,還是抱著僥幸心理的。
盧修文家庭好,有些門路,於是應了去找關係。
可惜結果完全擊碎了趙玉燕的僥幸,她真懷了,足足兩個月。
她嚇破了膽,請了病假也不敢往學校湊,隻焦急等在老地方,等盧修文放學以後趕來,趕緊拉著他想辦法。
可盧修文又能有什麼辦法呢?他愣了半響,“燕子,那,那……”
他那了幾次沒說出個辦法來,“要不,要不我回家和我爸媽說說,他們肯定有法子的。”
盧修文靈光一閃,想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不過他話罷等來的不是趙玉燕回答,而是一記男聲爆喝,“好你個小兔崽子,敢騙我妹妹!!”
盧修文趙玉燕大吃一驚,循聲望去,隻見一身橄欖綠的趙向東麵沉如水,兩個大步上來就是一拳,狠狠打在盧修文的左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