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兩人回來,飯桌上有了不少菜。和過去的生活自然是不能比較,但是對於剛剛經過災荒的兩個人來說,這簡直是大餐。
一家人飯桌上笑著說話,沒有任何一個人提起顧朗華。他的名字仿佛是一個禁忌,誰都不敢多說什麼。
飯吃完的時候,還省下許多,看著飯菜端出去,顧九思皺了皺眉頭,柳玉茹瞧著,心裡也有些難受。
或許是明白過食物多珍貴,看見食物被這麼糟蹋,就難免會生出幾分心疼。
於是柳玉茹歎了口氣,攔住下人道:“吃的東西也彆倒掉,看看外麵有沒有需要的人,需要就分出去吧。”
下人們對視一眼,隨後應了聲是。
等下人都走了,江柔喝了口茶,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道:“你們這兩月過得如何?”
顧九思和柳玉茹對看一眼,顧九思無奈笑笑:“尚可吧。”
“都遇見了些什麼,說來聽聽吧。”
江柔是想知道他們發生了些什麼,放在往日,顧九思自然是明白的,他會一五一十說出來,然而如今,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張了張口,卻是什麼都說不出,許久後,他簡短道:“我回去救爹,玉茹救了我,然後爹沒救出來,一把火……去了。”
江柔聽著,她麵上很鎮定,似乎並不意外,然而開口時所有人都聽出了她音色間的沙啞:“後來呢?”
“水路行不通,我們就走了陸路,滄州旱災,加上戰亂,路就走得長了些。”
顧九思輕描淡寫說了他們經過了些什麼,江柔知道從顧九思這裡應當是問不出什麼了,於是她也沒再說話,隨意和顧九思聊了幾句,就讓他先下去了。
等他走之後,江柔目光落在柳玉茹身上。
“究竟如何,”江柔平和道,“你說吧。”
柳玉茹沒有隱瞞,她一五一十,將自己所見所聞都說出來。
從一開始,江柔的眼淚就停不住,她聽見顧九思和她吃樹皮草根的時刻,她終於忍耐不住,抓住柳玉茹的時候,抽泣著道:“受苦了……你們受苦了。”
“沒事兒的,”柳玉茹歎了口氣,“能活著回來,已是不錯了。”
江柔點著頭,得了她要的答案,她也不逗留,和柳玉茹寒暄幾句後,便讓柳玉茹回房。
她回自己的房間,顧九思正在看書,聽到柳玉茹進屋的聲音,他一麵看書,一麵同柳玉茹道:“可是我娘問我爹的事情了?”
“問了。”柳玉茹坐在梳妝台前,拆卸著首飾,安慰道,“婆婆看上去很鎮定,你也不用太擔心。”
“不鎮定又能如何呢?”
顧九思苦笑:“我娘不過是知道如何收斂著情緒罷了。”
柳玉茹扶著簪子的手頓了頓,片刻後,她垂下眼眸,似乎是有些無奈道:“睡吧。”
等到第二天早,柳玉茹去找江柔熟悉情況,顧九思也去了。
江柔來這邊已經有了些時日,大概也清楚了情況:“來了之後,我先找了周公子,讓他幫忙多照顧些。周公子是個好人,聽到我們的情況,便一直幫襯著。隻是周公子畢竟能力有限,我也就沒多麻煩他。”
聽得這話,柳玉茹有些詫異:“周公子是周將軍的兒子,在幽州……”
柳玉茹和顧九思對視一眼,話說出口來,但大家卻都是心知肚明。
周高朗是幽州二把手,他的兒子在幽州地界,竟是這樣說不上話的嗎?
江柔看明白他們的疑惑,耐心解答道:“幽州凡事都走流程規矩,節度使範大人是個講規矩的人,各司其職,就算是周高朗本人,許多事兒也是辦不了的。”
柳玉茹和顧九思點點頭,江柔繼續道:“當然,這也不是最重要的。最核心的原因,其實是,周公子地位有些尷尬。”
“如何說?”
“他並非周高朗的親生兒子。”
這話把柳玉茹和顧九思說愣了,江柔也看出他們詫異,接著解釋道:“周夫人原是有一個丈夫的,據說是一位先生,同周夫人一起搬家,路上遇到劫匪去了。周大人路過救下了這母子,當時周大人還沒娶妻,兩人日久生情,就成了親。所以周公子雖然姓周,是周府長子,卻並非親生子嗣,在幽州並沒有什麼官職,一直在外做生意。隻是偶爾軍隊需要做生意,也由他來包辦。”
比起周燁不是周朗華的兒子,周夫人竟然是個死了丈夫的女人,還能帶著個孩子嫁給周高朗,這也算手段非常了。
這件事對於柳玉茹來說,簡直是顛覆了她過去所有認知。
“如今其實大多數事兒都辦妥了,唯一的問題就是咱們的酒樓,還沒拿到文書允許開業。據說如今來幽州做生意的人太多,咱們的文書還在排著隊。明天我打算去衙門再去問問,看看什麼情況。”
“那我陪您去吧。”
柳玉茹趕忙開口,她回頭看向顧九思,顧九思卻是道:“我便不去了,在家等消息吧。”
柳玉茹沒想到顧九思會這麼說,她本以為顧九思會跟著他們去。
但她收斂了詫異,應聲下來。
等第二天,柳玉茹同江柔早早出去,顧九思休息了一會兒,帶了一些碎銀,就走出了顧府。
街上來來往往,顧九思一眼就看到了周邊的流民。
他朝著流民中的一個小孩招了招手,小孩愣了愣,顧九思乾脆自己走到他麵前,他半蹲下身,手搭在膝蓋上,看著小乞丐道:“小兄弟,在下有個小忙需要你幫忙,不知可否?”
說著,顧九思便取出了碎銀。小乞兒一看銀子,忙道:“公子吩咐!”
“你去幫我找幾個人,”顧九思思索著道:“十三州每個地界至少有一個,我有話想問問他們。”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