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最底層的一個職務,每個月一兩銀子,這點錢,也就是顧九思以前打賞小二的銀子。
但顧九思沒自個兒掙過錢,能有一兩銀子,他也知足。
如今他們家沒了馬車,幾乎都是步行,於是大清早顧九思就爬起來,天沒亮就到了府衙。進府衙之後,他拿著調任令找到了周燁說會接待他的人,對方上下一打量他,隨後道:“行了,走吧。顧九思是吧?”
“是。”
“文縐縐的,”對方不高興道,“我叫黃龍,是你們的頭,以後你就跟著我混了。”
“勞煩黃大哥照顧了。”
對方應了聲,打量他一下,似乎在等著什麼,顧九思愣了愣,片刻後,他反應過來,在袖子裡抓了抓,終於才抓出了一個荷包。荷包裡放著五十文錢,這是柳玉茹放著給他備用的,顧九思有些窘迫,卻還是趕緊交了上去道:“黃大哥,九思初來乍到,不懂事兒,今天先帶個見麵禮,等我回去好好備一份禮物,這再送過來。”
黃龍抓了荷包,掂了掂,哼了一聲道:“還算懂事兒,走吧。”
說著,黃龍就帶著他往縣衙後麵走去,然後帶他見了其他人。
隨後黃龍就吩咐了他們兩個人為一組開始巡街。
帶著顧九思巡街的是個快三十歲的男人,叫王聰。一直沒有娶妻,他個子比顧九思矮上一個頭,看著顧九思,似是不大喜歡。
他說著一口地道的幽州話,和顧九思說話時,堅持不肯使用官話,而顧九思也不介意,就一直跟在他後麵,聽他教導。
“你們這些外地人,打仗就喜歡往幽州跑,平時太平盛世了,就躲著去享受。”
王聰說著,打量一眼顧九思:“你看上去細皮嫩肉的,以前是富家子弟吧?現在還不是和我們這些人一樣,嘖,風水輪流轉啊。”
顧九思沒說話,就靜靜聽著。王聰見他不回聲,多說幾句也覺得無趣,便懶得搭理了。
等到了晚上,顧九思便去店鋪接柳玉茹。
柳玉茹忙得很晚,她看見顧九思,溫和道:“怎麼樣,今天還好嗎?”
“挺好的。”換做以往,顧九思可能會抱怨,可如今他卻學會了遮掩,溫和道,“放心吧,大家都對我特彆好。”
於是兩人一麵說,一麵回去。
柳玉茹新店開張,她先讓周燁送了他娘,他娘第二天就帶著人來了柳玉茹店裡。幽州高官太太來店裡逛了這麼一圈,柳玉茹店鋪的名聲就出來了。
而後柳玉茹又同幽州城其他首飾鋪做了合作,買他們的首飾,就免費送胭脂。再買了最新的戲班子,在新戲裡加了一出送胭脂定情的橋段。
“筆掃眉黛手塗脂,唯有花容寄相思”
這個招牌打出去,柳玉茹胭脂鋪的人越來越多。高官貴族有收集癖好,常常一買就是一個係列,而男子們也經常過來,買一盒胭脂作為禮物。
討好家裡的夫人,沒有什麼比買下一套四季係列的胭脂更讓夫人覺得歡喜。
女人之間說話,手中胭脂盒一出來,便分出了高低。
愛一個女人,連一盒花容都不買,談什麼寄相思。
於是一時間,連柳玉茹都沒想到,生意會這樣火爆。甚至於許多款開始斷貨,眼見著快斷貨的,柳玉茹便大手一揮,在盒子上刻上字,轉手就成了“珍藏版”,加了價格再賣。
每天柳玉茹都忙到很晚,顧九思乾完活就去接她,柳玉茹每天清賬,當著顧九思的麵點銀子,點完之後,柳玉茹頗有些得意,高興道:“顧公子啊,你說說,你什麼時候,才來小店買盒胭脂送夫人啊?”
顧九思看她小人得誌,頗為無奈,隻能歎息道:“依照貴店的價格,怕是要等一陣子了。畢竟我夫人那樣子的,至少要買一套四季,您說是吧?”
柳玉茹就哈哈哈大笑,她高興道:“還好啊,你夫人能自個兒買下四季八花十二時,要靠你養,你夫人可怎麼辦啊?”
“是啊,”顧九思感慨道,“還好我長得好,我夫人沒吃虧。這碗軟飯,在下吃得穩穩當當。”
“顧九思,”柳玉茹哭笑不得:“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有不起有不起,”顧九思趕忙道,“有出息了要買四季,我還是吃軟飯吧。”
柳玉茹被他逗笑,兩個人走在路上,一起笑著回去。衣袖擦著衣袖,似是親密無間。
顧九思認認真真乾活,等到第一個月俸祿發下來,他拿著那一小錠銀子,他笑了笑,然後他趁著柳玉茹不在,進了她的店裡,拿了一錠銀子,買下了一套四季。
當天晚上,柳玉茹瞧著桌麵那一套四季,她愣了愣,隨後大聲道:“顧九思,你瘋啦?!”
顧九思站在門邊沒敢進來:“大家不都買嗎?”
柳玉茹哭笑不得。
“人家買,是為了討好夫人。你買這個做什麼?”
顧九思躊躇了片刻,小聲道:“我以為……你想要啊。”
筆掃眉黛手塗脂,唯有花容寄相思。
柳玉茹愣了愣,片刻後,她有些不好意思,轉過頭去。
全城女子,哪個不想要丈夫送這個?可是顧九思,你可真的知道,那些妻子要這盒胭脂,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想要的不是它塗抹在臉上的美麗顏色,想要的是丈夫送她時,那份相思情誼。
柳玉茹想,顧九思大概是不懂的,她緩了片刻,抿了抿唇,隨後道:“罷了,你把這一個月銀子都花了,看你這一個月怎麼辦。”
顧九思不好意思道:“那個,那個……飯總還是要管的吧?”
柳玉茹“噗嗤”笑出聲來,她有些無奈:“你說說你,買這麼貴的東西回家做什麼?”
“我想要你高興。”顧九思小聲開口,“瞧著你高興,我便高興了。”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