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叔叔神機妙算,又寬厚待人,入東都之後,稱帝大約也是遲早的事。”
“若是稱帝,範小公子便是儲君了?”
顧九思吃著花生,隨口開口。周燁沉默下去,顧九思吃著花生的動作頓了頓,他愣了片刻後,卻是笑了:“還真是?”
“範叔叔也沒得選。”周燁歎了口氣,“他隻有這麼一個兒子,他也想培養其他人,但他哪兒再找一個兒子?”
顧九思沒有說話,範軒與自己妻子感情極好,妻子早逝之後,他一直沒有再娶,自己把範玉養大。隻是平日太忙,養的過程中疏於管教,範玉便養成了一個驕縱性子。
顧九思摸著茶杯,想著當初和範玉在揚州短暫的見麵經曆,雖然時間短,但範玉給他的印象絕對算不上好。這樣一個人日後登基……
顧九思歎了口氣,隨後道:“都是未來的事兒,也不是咱們該操心的,還是說說自個兒吧,”顧九思沉默了片刻,終於還是道,“你這次借調了兩萬人,不是沒有代價的吧?”
周燁沒有回應,他低著頭,許久後,他苦笑起來:“還是瞞不住你。”
說著,他歎了口氣道:“養父說,”他變了音調,頓了許久,似乎是在控製情緒,過了片刻,他終於道,“他希望我日後,留守望都。”
顧九思愣了愣。
如今範軒攻入東都,稱帝就是接下來的事,稱帝之後,那所有幫過他的人加官進爵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東都才是這大榮的權力核心,將周燁留在望都,那明擺著,就是不讓他往上爬的意思。
“你答應了?”
“如何不答應呢?”周燁苦笑,“以往我總覺得,父親是將我當親生兒子看,隻是我母親對我有意見。可如今我卻才懂得,我終究不是親生的。”
說著,周燁歎了口氣:“其實我也明白,我年紀畢竟比弟弟大得多,周家的一切,終究是弟弟的,我若太過強勢,他們誰都不放心。父親的心思我懂,隻是說……”
周燁深吸了一口氣,扭過頭去,舉著杯子,似是有些痛苦。顧九思歎息了一聲,碰了碰周燁的酒杯,勸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切莫放在心上。雖然親情不順,但你有我們這些兄弟,而且,”顧九思偷掖道,“你和嫂子看上去感情還好?”
聽到這話,周燁眼裡終於有了笑意,他笑容裡帶了幾分羞澀,二十多歲的男人,失了一貫的穩重,看上去像個愣頭小子,頗有些不好意思道:“她是極好的。”
“人總是要互相了解,”顧九思笑起來,“了解了,便知道,她們是極好的。”
“是啊,”周燁有些無奈的笑,“我本以為她是個乖巧性子,誰知道卻是個脾氣火爆的,手上功夫還好得不行,怪不得能一個人奔赴到幽州來找我家履行婚約。但她足夠坦率,做事雷厲風行,又處處為我著想,就是你越了解吧,”周燁思索著,眼裡帶了笑,“就越覺得,這人真好。”
“那就行了,”顧九思喝了口茶,轉頭看向長廊外,柔聲道,“她很好,你便有家了。”
周燁聽到這句話,想起家裡那個女人,心裡的難受突然就消失了去。
他有家了。
他清楚意識到。
兩個大男人聊著天,說著自己身邊事,等到了夜深,大家都散了,顧九思和周燁各自分開,顧九思從酒樓走出來,剛出來,便看見顧府的馬車停在門口,顧九思愣了愣,隨後趕忙走上前去,駕車的人靠著車睡了,顧九思疾步到車前,車夫才發現顧九思,他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就看顧九思忽地掀起了簾子。
姑娘坐在車廂裡,正點了盞燈,啪嗒啪嗒打著算盤。燈火映照著她的臉,她耳邊的珍珠耳墜輕輕搖曳,顧九思掀起簾子的冷風似是驚到了她,她驟然抬頭,神色裡帶了幾分慌亂,等瞧見是顧九思,她眼神迅速安穩下去。
“上來吧。”
她招呼出聲,朝著顧九思伸出手,顧九思握住她的手,跳上馬車。
“你喝了多少酒?”柳玉茹從旁邊拿了食盒,將底層的醒酒湯拿出來,柔聲道:“我給你熬了醒湯,你先喝吧。”
顧九思沒應聲,他坐在她對麵,翹起了二郎腿,撐著下巴看著她做著這一切,笑意盈盈:“方才一直在等我呢?”
“是啊。”柳玉茹將醒酒湯舀在碗裡,觀賞食盒,隨意道,“擔心你喝酒喝多了,特意來接你。”
“小騙子。”
顧九思小聲低喃,柳玉茹有些聽不明白,轉頭看過去,隨後就聽顧九思義正言辭道:“你哪裡是擔心我,你明明是想我。”
“你……”柳玉茹正要反駁,就被顧九思抬起手按住了唇,顧九思笑著看著她,半蹲下身,認真瞧著她道:“就像我想你一樣。”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