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容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吃錯藥了吧?當自己三歲小孩兒啊!非要我拉著你走,你沒腿啊?”
毫不客氣地冷嘲熱諷。
百裡煜:“……”
容奚又道:“再說了,我出來若是被人發現,彆人肯定會判定你為作弊,你傻了嗎?真是莫名其妙。”
百裡煜:“……”
他捂著臉笑,果然,前輩才不會那麼溫柔呢。
百裡煜往前走到趙岷身邊使勁叫他,趙岷沒有反應。他又想拖著他走,想把他拖上圓台,結果趙岷開始咆哮,拚命掙紮,甚至直接開始往湖裡跳。
百裡煜連忙鬆開他。
容奚道:“你幫不了他,隻能靠他自己走出來。”
百裡煜環顧四周,不再耽誤時間,大步往前走向圓台。快到圓台的時候他有點擔心,害怕前麵又有什麼機關幻術之類,遲疑著停下腳步。
“快走啊!”容奚說。
百裡煜繼續往前,然而在抬步的瞬間,心裡忽然生起一股巨大的恐懼,那股恐懼籠罩了他,讓他渾身冒汗,身體無法移動一絲一毫!
他的眼前出現了一頭巨大的魔狼,猙獰的頭顱在他前方咆哮,近在咫尺,隻要一瞬間就可以將自己撕裂。
遠方錦光微笑著站在一邊,一個看不清麵目的黑衣人將娘親綁在柱子上,一點點地剝掉她身上的皮。
“啊啊啊——!”娘親痛苦地慘叫,聲音如刀子鑽入耳膜。
“……不。”百裡煜的瞳孔驀然睜大,呼吸急促。
假的……
有個聲音在心底說。
可是看到眼前那一幕,百裡煜腦中不受控製地回憶起小山村裡發生的一切,也無法不去想到時看到的娘親屍體。
他的腦子越來越亂。
他想去救娘親,可他的身體無法移動。
黑衣人繼續剝皮,鮮血四濺。
“不要!”百裡煜大喊著,嘶吼著,憤怒地想要衝上前。
娘親先是被剝掉四肢的皮,緊接著開始剝臉。半張臉的皮被黑衣人剝了下來,露出紅色的肉和血管,甚至能看到白色的骨頭。
百裡煜的眼睛瞬間血紅,他拚命地掙紮著,咆哮著,想要衝上去殺了黑衣人,救下娘親。
他驀然掙脫了看不見的禁錮,向前撲了上去,然後在觸碰到黑衣人的瞬間,體內的殘魂忽然釋放出巨大的靈力。
百裡煜忽然驚醒——娘親早就死了!
他的身體頓住,冷汗嘩啦啦往下淌,腦袋裡亂七八糟的東西飄蕩,身體因為靈力的紊亂而微微發麻。
“還不走?”一個焦急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百裡煜聽不大真切,他覺得聲音有點遠,自己像是處在水裡,聲音是從水的上方傳來的,帶著悶響。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從那種暈暈乎乎的狀態裡清醒過來,瞬間明白自己剛才又中招了。
“快走啊!”容奚的聲音又在催促。
百裡煜不敢動。他現在無法判斷容奚是真的還是假的,也無法判斷自己是不是依舊在幻術裡。
“你真是磨蹭!”玉佩裡的容奚急得化作光點飄出來,化成人形站在百裡煜身前,“算了,我拉著你走,行了吧!”
他拉起百裡煜的手跨向圓台。
百裡煜震驚得睜大眼睛,懷疑自己又中了幻術,想要掙脫他的手。
“你又怎麼了?”容奚不耐煩回頭,“到底走不走啊?”
“前輩不怕彆人看到嗎?”百裡煜滿頭是汗,身體依舊很僵硬。他十足懷疑容奚是個假前輩。
“現在是在幻境裡,外麵的窺天鏡照不出來,就算在場的人看到新出現的人,你隻要說是幻像就好……放心吧,本尊有辦法隱藏自己,隻不過時間很短,咱們快點兒!”容奚說著又拉過他的手往前,邊走邊道,“剛才說要人拉的是你,現在鬨彆扭的也是你,真難伺候……”
氣勢十足,抱怨十足。
然而百裡煜盯著他的後腦勺,發現他的耳朵尖微微紅了。
轟的一聲,百裡煜的心花炸開。這一刻腦子忽然就像漿糊一樣,什麼都顧不得思考了,他的眼裡隻有前輩那紅彤彤的耳朵和彆扭的行走姿勢。
身體不受控製地跟著容奚跨上圓台。
容奚將他拉上圓台,鬆了口氣,化作光點鑽回玉佩,徒留一臉茫然的百裡煜孤零零地站在石台上。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從那種腦子漿糊一樣的狀態裡恢複過來,有些後怕地四下張望,最後不可思議道:“剛才……是真的?”
回想剛才的情形,簡直比中了幻術還要可怕,那一刻他感覺自己是清醒的,又感覺好像很不清醒,隻要前輩拉著他手往前待,不管前方是什麼他也心甘情願跟著他走。
想來真是後怕。
幸好……幸好是真的。
百裡煜後怕了片刻,又後知後覺地想起——前輩主動拉我的手了?
百裡煜震驚片刻,臉悄悄紅了。
他平靜心神,漸漸恢複寧靜,他有些擔心趙岷,便走到圓台邊緣等候。
隻一眼便看到了李然。
湖邊其實離圓台並不遠,棧道不長,很多人再往前走兩步便能跨上圓台,可惜他們神色迷茫,停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離得圓台最近的那人就是李然,他站在原地,眼神癡癡地看著前方。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低聲道:“對不起,時間快到了。”
他抬起頭,像是對著空氣裡的某個人說:“你不是他,他不可能這麼溫柔,更不可能……”
李然的臉忽然扭曲成一種痛苦的神情,“更不可能原諒我……”
說話的時候,五指成爪,雷霆萬鈞地抓向半空中某個不存在的人。
片刻後,他已經從那種痛苦中脫離開來,臉上的神情十分冷漠,他抬腿一步跨上石台,剛好與百裡煜視線相觸。
兩人對視片刻,百裡煜忽然微微一笑,“恭喜啊,終於過關了。”
李然冷漠地看他一眼,沒說話。
百裡煜挑眉道:“剛才李兄看到了誰?”
聽到他的問話,原本十分冷漠的李然忽然抬頭死死盯著他,如同被激怒的猛獸,瞳孔裡射出的視線散發著森森的寒意。
百裡煜內心一震,感受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這種壓力並非來自修為的碾壓,而是另外一種更深層的東西。
好像自己領地被威脅的雄獸,百裡煜下意識地不願意退縮,狠狠地盯了回去。
兩人如同餓狼在圓台上對峙,甚至不自覺地開始釋放自身的氣機。
容奚倒吸一口涼氣,剛才李然身上的殺氣雖然一閃而過,但他依舊捕捉到了!
“彆和他打!”容奚滿頭大汗,“你打不過他的。”
百裡煜不爽,“你憑什麼認為我打不過他?還沒打就認慫?”
容奚道:“你個傻小子,他不是你對付得了的人!”
“為什麼?”百裡煜不甘心。
“他是畢烈。”容奚道,“修為比你高很多,一根指頭能碾死你。”
“畢烈?”百裡煜一怔,不可思議地盯著麵前麵容普通的男人,“他就是你的大徒弟畢烈?”
隨後心裡升起一絲不爽——憑什麼前輩覺得我不如他?
百裡煜壓下不合時宜的想法,道:“前輩居然沒認出來?”
容奚緊張道:“他應該采用了附身術,借用了彆人的身體……我該早一點發現的。”
從第一眼見到李然開始他就感覺不對勁,現在終於明白哪裡不對勁了。電光火石間他想通了所有的關卡。
畢烈將自己的分神附身在李然身上,以李然的修為自然能躲過盤查,然而他身上偶爾泄露的靈氣依舊會超出李然本身的實力範圍,這就是容奚老覺得他修為不止金丹期的原因。畢烈為了不引起人的注意,故意使用了消除存在感的法術,儘量減弱自己的存在感,不讓其他人注意到自己。
容奚想通了他如何偽裝進來,另一個問題在他腦海裡浮現——他費儘心機混入新秀大會到底為了什麼?
一個新秀大會有什麼值得他這麼乾?
容奚的內心充滿困惑。
百裡煜盯著李然,不,應該說是畢烈,腦子同樣旋轉著許多問題:他就是畢烈?他到底什麼樣子?實力如何?為什麼來新秀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