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愛春聽到之後火急火燎地回家,對自家閨女說:“香香啊,你果真猜對了,這姓唐的果然沒有少乾壞事,現在被抓走了,哈哈,報應,這就是報應啊,看他還卡我閨女,不讓招工,呸!”
說著又歎了一口氣:“這要是早點查辦了這姓唐的就好了,要是早點換個管人事的副廠長,說不準咱們家香香就能招工了,就不用去那什麼安吉村插隊了,唉,都怪那殺千刀的,不得好死,最好進去了就出不來,把牢底坐穿!”
她說話的聲音大了些,嚇得謝義平趕緊給她捂住了嘴:“行了行了,禍從口出知不知道,這些話也是你能亂說的嘛!”
胡愛春不滿地道:“我說說怎麼了,又不光我一個人這麼說,現在全廠的人都在說呢!”
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平時受過唐副廠長氣的人不在少數,往日他風光的時候,大夥兒再怎麼不滿,麵上也得奉承著他,這下倒台了,正所謂大快人心,各種幸災樂禍的流言蜚語就不要錢似的漫天亂飛起來。
就連唐家剩下的三個人也遭受到了攻擊,平時的一點小錯處都被放大了十倍來嚼舌根,何況他們平時仗著唐副廠長的麵子,本來在廠裡就做過許多人憎鬼厭的事情呢!
唐桂英和她媽都被人說得像過街老鼠一樣,縮在家裡不敢出門,隻剩她哥一個人在外麵跑,想找人幫忙,可他平時那些狐朋狗友,沒事的時候稱兄道弟,他家裡這一出事,立馬就找不到人了,沒有一個人肯伸出援手的。
謝華香聽說唐桂英也去找了鄭永成,可是鄭永成壓根兒就沒有搭理她,更彆說幫她的忙了。
謝華香以為,在她出發之前唐桂英都不會再有心思來找她了,這樣最好,省心。
晚上謝華香正跟胡愛春一起看剛從裁縫那裡拿回來的衣裳,胡愛春生怕閨女到了鄉下吃不飽穿不暖,除了準備大量的食物之外,身上穿的也毫不含糊,把家裡壓箱底的布票都拿出來了,裁了布去裁縫那裡,冬、夏和春秋穿的衣裳各做了兩套。
因為要得急,還特地加了錢讓裁縫師傅趕一趕工,好在謝華香去插隊之前能拿到,裁縫師傅也是給力,這幾天的功夫就給她趕出來了。
胡愛春拿了一件淺綠色帶著碎花的的確良襯衫在謝華香的身上比劃:“你看看,好看不?這個顏色的布料夏天穿最好了,看著就涼快,是今年新出的花色,要不是我跟你譚阿姨關係好,還買不到呢,她說平時這些新料子一出來,光她們百貨公司內部職工就搶光了,根本輪不著外邊的人。”
胡愛春做衣裳的手藝不怎麼樣,所以他們家的四時衣裳都是裁了布到外邊找裁縫做的,連帶著養了個女兒也是不會做針線活的主兒。
不過這兩母女的衣著品味倒是不錯,胡愛春也特彆舍得花錢打扮女兒,前些年大街上的人都穿著黑白灰三個顏色的時候,謝華香白色的襯衫領口和袖口上就都加上了好看的花邊,就算是冬天跟彆人一樣顏色款式的罩衫,腰的位置就掐得特彆細,褲腿也從來不像彆人那樣做得肥肥大大的,總是剛剛好合身,穿起來就顯得特彆地精神和苗條。
那時候謝華香還在長身體呢,隔壁的大嬸就總是勸胡愛春:“你家姑娘還在躥個頭呢,你給她新做的衣裳那麼小,沒兩年就穿不下了,多可惜啊!”
胡愛春總是一臉得意地說:“我家姑娘長得好,就應該穿得精精神神的,我和老謝就這麼一個閨女,不給她穿還給誰穿啊!”
唐桂英就特彆妒忌這一點,她家裡條件雖然不錯,但她媽是農村婦女出身,扣索慣了,又總惦記著攢錢給她哥娶媳婦,所以給她做的衣裳總是又肥又大,一套衣裳夏天可以單穿,冬天裡麵套上棉衣還能穿,還舍不得拿到外邊找裁縫時興的款式,土得要死。
以唐桂英的性子,當然是恨不得跟謝華香換著衣裳穿的,可惜她長得太胖了,謝華香那些合身的衣裳她根本就穿不下,隻能活生生地看著眼饞,心底裡自然又增添了一份嫉恨。
這次胡愛春給謝華香準備的衣裳也是這樣,專門挑了顏色鮮亮的料子和最新的款式做的,她拿起來的這件嫩綠色的襯衫領口上,還特地加了兩條長長的帶子,可以綁成一個蝴蝶結,特彆好看。
謝華香的臉上卻露出一點為難之色:“好看是好看,可是到了鄉下穿這些,不太方便吧,這一不小心就會弄臟蹭壞了,而且鄉下人思想保守,見我穿這些衣裳,說不定會說閒話,說我作風不正呢!”
城裡人見多識廣,她穿得時髦一些也沒什麼,可是如果是在鄉下,肯定是會被人說三道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