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們是好心人, 求求你們,救救我娘,我保證,等我娘病好了我們立馬就走, 肯定不會拖累你們的,再在這個橋洞裡待下去,我娘肯定就沒命了,都是我不好, 我害了我娘!”張建民一邊說,一邊嗚嗚地哭著。
沈庭生用商量的口氣跟謝華香說:“要不,咱們先把他們帶回家?”
現在的情況,也隻能這麼辦了,謝華香點點頭:“行, 我回去找找,看有沒有合適的藥,實在不行就隻能用老辦法,看能不能找些草藥之類的了。”
沈麗華曾經跟謝華香說過, 農村人一般沒什麼大事都不會去看病,大夥兒都懂點兒草藥知識, 比如說感冒發燒了用什麼草藥煲水洗澡, 跌打摔傷用什麼草藥敷等等, 老祖宗千百年傳下來的智慧, 還是有點兒用的。
既然這男孩說得這麼嚴重, 非要堅持去醫院的話可能會害了他們, 現在他們能做的,也就是把人帶回去儘量治一治,至於能不能治好,那就隻能是儘人事聽天命了。
這麼折騰了一番,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
因為昨天晚上沈庭生不在,所以沈大壯就帶著兒子住在了破廟裡,算是幫忙看家了,知道他們昨晚上縣城要乾的事,本來心裡就有點不安,一整晚沒怎麼睡安生,早早就醒來了,見人還沒回來,就更是擔憂了。
聽到門外有響動,沈大壯趕緊開門出去看個究竟,沈穀倉揉著眼睛,也迷迷糊糊地跟著出來,然後父子倆驚訝地發現,他們居然還帶回了個人。
沈庭生見他們出來,急忙說:“大壯,快幫個忙,把人抱到屋裡去。”
沈大壯這才發現,原來獨輪車上還有一個,那人縮成小小的一團,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反正照著沈庭生說的去做準沒錯的。
雖然他年紀比沈庭生大,但沈庭生做事有想法有決斷,這段時間以來,他們都是跟著他乾活,早就養成了照他的話去做的習慣。
屋裡沈家奶奶和沈麗華也醒走了出來,見此情況馬上去點了一根蠟燭:“怎麼回事?”
沈大壯把人放在自己打地鋪的床板上:“這人好像病得不輕啊,要不要去把公社衛生所的劉大夫找來?”
張建民見這兒有這麼多人,本來就警惕得很,聽到這話,立刻攔在了沈大壯的麵前:“誰也不許出去。”
那小胳膊小腿的,站在高大壯實的沈大壯跟前,簡直就是一隻沒有自知之明的螻蟻,但他臉上的神色卻是無比決絕的,大有他要是出去就要跟他拚命的模樣。
沈大壯就不明白了:“誒,你這孩子,這是你娘?我們這是要救你娘,你莫不是以為我們想害死她?”
“算了,彆去找大夫。”謝華香拉了拉沈大壯,“他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這樣,庭生哥和大壯哥,你們幫忙到山上看看有沒有合適的草藥,弄點回來,幺妹,你去燒水,穀倉你帶這個小哥去打點井水回來,建民,你用布巾沾了冷水給你娘敷敷額頭。”
剛剛在回來的路上,他們已經知道了這男孩叫做張建民,今年十四了,比幺妹還要大一點,他們母子二人具體是哪個地方來的他們沒問,問了怕也是不肯說出來的。
沈穀倉早在張建民站出來攔住他爸的時候,就已經認出了這就是他們白天在縣城的橋頭揍過的那個男孩,當時就嚇得躲到他爸身後不敢露麵,心裡直發慌。
這時頭也不敢抬,低著頭跟在沈大壯的屁股後麵,悶聲回答:“我跟我爸上山。”
聽到這個聲音,張建民猛地抬起了頭,看向沈穀倉的方向,目光中帶著憤怒。
沈穀倉早已經從沈庭生和沈大壯兩人的夾縫中一溜煙兒躥了出去,跑得不見蹤影,沈大壯大喝一聲:“臭小子,你跑哪去!”
沈麗華細聲細氣地說:“來,我帶你去打水。”
張建民垂下頭,跟著沈麗華一起走了出去,在沒人看到的地方,雙拳握得死緊。
謝華香自然想不到孩子之間有什麼恩怨,她隻當是沈穀倉調皮了,也沒覺得什麼,對沈家奶奶道:“阿婆,這裡麻煩您幫忙看一下,我去找找有沒有什麼合適的藥。”
可惜這個時候沒有什麼特效的退燒藥,就算有,也不是隨便就能弄到的,所以胡愛春給謝華香帶來的藥品當中,大多都是一些外用的藥膏藥油,還有一些維生素C片。
這個時候的維生素C跟後世那些酸酸甜甜的泡騰片可不一樣,是一種白中帶黃的小藥片,味道又酸又苦。
謝華香想了一下,唯一還算對症的也就這個了,便匆匆拿了一瓶風油精和一片維生素C片出去,風油精用來抹在婦人的兩側太陽穴和人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