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不到七點, 祁寄就被生物鐘叫醒了。
剛醒來時,祁寄還有些頭疼。他這一晚睡得倒是很舒適,但不知為何做了一整晚的夢,讓人不得消停。
祁寄夢見弟弟回來了, 知道了自己整天跑動跑西亂兼.職還不睡覺的事, 非常生氣, 並揚言要打斷他的腿。
祁寄其實沒把對方的威脅當一回事,祁鳴宇又打不過他。但祁寄沒想到,夢裡的祁鳴宇就像是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脈,變成了什麼武林高手。他隻用一隻手就摁住了祁寄, 然後居然真的對祁寄下了手。
祁寄小.腿疼得差點抽了筋,整個人也一直在打哆嗦,他努力想掙脫祁鳴宇的鉗製, 不顧一切地用另一條腿去踢他,卻都被祁鳴宇輕鬆化解,壓得祁寄動彈不得。
祁寄又是傷心又是委屈, 最後直接疼哭了,咬著手指小聲掉眼淚。
夢裡的祁鳴宇到底還沒有喪儘天良,大概是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俯下.身子來看他怎麼樣。祁寄趁機反擊, 雖然沒能把這個莫名變得很厲害的祁鳴宇徹底反壓,但好歹也撓了人好幾下, 解了氣。
最後好不容易等腿不怎麼疼了, 皮膚上隻剩下一種涼涼的感覺, 祁寄剛緩過來一點,就發現祁鳴宇執意要和自己一起睡。
祁寄已經很多年沒和弟弟一起睡過了,加上對方剛剛的舉動,他自然不肯同意。可祁鳴宇偏要硬來,祁寄一掙紮他就伸手過來捏祁寄的後頸,跟拎小貓似的壓製住祁寄的反抗。
祁寄又累又疼,最後也還是沒拗過對方,委委屈屈地被人擠著一起了。
這場夢過於真實,以致於祁寄剛醒來時甚至真的恍惚覺得自己被抱著睡了一晚。可等他睜眼一看,自己正身處彆墅的客臥裡,屋內隻有他一個人,哪有祁鳴宇的影子。
可能是好幾天沒聯係,惦記對方安全吧。祁寄想著,揉著額角給祁鳴宇發了個消息。
阿根廷有時差,再加上信號問題,祁鳴宇並沒有及時回複。但他最近這幾天也沒怎麼和祁寄聯係,祁寄想了想,又去把帶隊老師的賬號翻了出來。
老師的朋友圈更新很勤,祁寄去看了一眼,發現他們昨晚還在全員集體活動,這才放下心來。
平時難得空閒時,祁寄還會出去晨跑鍛煉,不過他今天似乎起得不算早,從臥室出來,祁寄就在客廳裡撞上了剛運動完回來的裴俞聲。
男人穿了身深色的短款運動服,修長緊實的四肢露出來,起伏的肌肉線條近乎完美,讓人不得不心生讚歎。他臉上還帶著汗,凝結的水珠順著硬朗英俊的麵部輪廓滑下來,沒入微微起伏的胸膛,看起來愈發俊美惑人。
祁寄不自覺比對了一下,有點羨慕。
祁寄體脂率不高,鍛煉也沒落下,但體型這種事是天生的,不管他再多看多少眼,他也很難練出裴俞聲這種緊實又漂亮的肌肉線條。
他吸收不好,身上連脂肪都很難留得住。
“早。”
裴俞聲也看見了他,率先開口。
“裴總早。”祁寄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謝謝裴總昨晚的傷藥,很管用。”
他本來以為自己的小.腿怎麼都得疼幾天,結果早上起來就好多了,仿佛昨晚在夢裡都疼完了一樣。
“嗯。”裴俞聲麵色無波,似乎也沒有因為祁寄的好轉而感到多麼高興。
“沿著這條走廊過去右拐是餐廳。早飯剛做好,你先去吃。”
許是因為身上有汗,裴俞聲並未走近,隻抬手給祁寄指了個方向。
“好……”祁寄剛想應,卻是倏然一驚。
第一眼他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可他裸眼視力5.0,又怎麼可能在不到兩米的距離裡看錯。
他的眼睛明明白白告訴他——裴俞聲的手臂上清晰印出了幾道長長的紅痕。
男人的肌肉線條非常漂亮,像手法高明的雕塑家創造出的傳世傑作。可現在,那傑作卻被幾道細長的紅痕破壞了整體的完美。
那分明是被什麼人用指甲撓出來的抓痕,說是主人不小心刮傷的都不會有人信——哪有人會專門被刮到小臂內側?
祁寄艱難地吸了口氣,努力克製著自己,故作平靜地目送裴俞聲離開去衝澡。
但實際上,他內心的驚異已經近乎滅頂了。
祁寄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昨晚那個奇怪的夢,想到自己那些報複性的抓撓動作。一種詭異的猜測在腦海中浮現,讓他整頓早餐都有些食不下咽。
裴總手臂上的傷,不會是……
但是這不可能啊。
祁寄轉念一想,且不說裴俞聲不是那種任人抓撓的性格,就是他自己,也不可能注意不到旁人的靠近。
祁寄本身睡得就不沉,加上這次教訓後的警惕,連沒什麼威脅的趙醫生靠近他一點都會引起祁寄的警覺,更不要說是侵略氣息十足的裴俞聲。
肯定是意外。
祁寄這麼安慰著自己,而且裴俞聲的反應也側麵佐證了祁寄的猜測——衝完澡過來吃早飯時,男人還是那種平靜散漫的模樣,根本沒提昨晚的事。
祁寄這才鬆了口氣。
用完早飯,上午,祁寄回家了一趟。他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就又被接回了彆墅。
祁寄本來想自己往返的,但送他的司機說,這條街道附近不許外來車輛出入,連公交車都不通行,祁寄腿上還有傷,步行實在不方便。
祁寄一開始還不太相信,湖南路街道就在S市中心區域,是最繁華的地段之一,怎麼可能不通車?結果他剛一出了彆墅就發現,這裡四處草木蔥蘢,綠化極佳,簡直像個幽靜的花園。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真的讓人很難相信寸土寸金的S市中心區域會有這麼一片奢侈的淨土。
車輛駛出街道,祁寄透過車窗看到了禁行關卡,那點懷疑也徹底熄滅了。
接他往返的司機是一位看起來有些嚴肅的中年男人,姓許。不過讓祁寄有些意外的是,司機雖然外表看起來嚴厲寡言,這一路上卻沒少和他祁寄聊天,甚至還把附近的景點和設施給祁寄介紹了一下,既耐心又熱情。
祁寄原本覺得自己的身份有些尷尬,也想過和彆墅裡雇傭的其他人相處可能會不太自在,但他沒料到司機人這麼貼心,又這麼熱情。
祁寄之前也裝乖了那麼久,交際能力並不算差。一路下來,氣氛倒也很是和緩,最後,祁寄都直接叫上了“許叔”這個稱呼。
回到彆墅,祁寄把自己的東西簡單規整了一下,繼續專心乾活。
裴俞聲吃過早飯就出去了,臨近傍晚才匆匆趕了回來。
合同是在晚飯時簽的,一式三份。簽字過程並不繁瑣,合同本身也很正式,還敲了公章。
祁寄仔細看了一下,刻.章上寫的是江海投資公司,他對這方麵不太了解,網上搜了一下才知道這公司遠比他想象的規模要大得多,二.十.年前成立時的啟動資金就高達上千萬。
祁寄也不太清楚為什麼他們兩人的合約要掛靠這麼大一個公司,不過走正規流程倒是確實比君子協議更有法律約束效力。
合同上寫明了工作內容,但用詞很書麵,職位是谘詢顧問,要求乙方每晚必須有八個小時的時間和甲方待在一起。合同條款總體來看中規中矩,但重點部分寫得很清楚,特意標明了工作內容不得侵犯乙方的人身、財產安全。如有違反,乙方可隨時終止合同內容,並由甲方提供相應賠償。
除此之外,裴俞聲還帶來了一份雲圖的協議,協議主要說明了江海投資公司的工作合同不會影響雲圖對祁寄的聘用,相當於是為祁寄的正職工作提供了一份保障。
兩份合同祁寄看得都很仔細,為了防止受騙,F大曾經專門進行過畢業生培訓。不過就算是用最挑剔的眼光來檢驗這兩份合同,也很難挑出錯處,逐字後,祁寄就正式簽下了合約。
合同簽完,當晚就該是正式上任的第一天,祁寄原本還考慮過不少東西,結果剛簽好字,他的老板居然又匆匆離開了。
裴俞聲回來和離開都很匆忙,不知是在忙些什麼,連晚飯都沒有吃。不過他倒是給祁寄帶了好幾盒蛋糕,說是新工作的接風禮。
雖然不太理解接風這個理由,但那些蛋糕真的很好吃。連帶著祁寄對買蛋糕的人的好感度都自發.漲了一小截。
裴俞聲離開後,一整晚都沒回來,祁寄便回到了臥室忙自己的稿子。
他有時候會聽一些聲音來幫助激發靈感,做設計的時候,就讓Star幫他隨意找了個紀錄片放,當背景音聽。
臥室裡有一個大的投屏,類似家庭影院,可以直接在牆上投映出影片。Star用投屏播放了紀錄片,不過直到畫麵播放出來,祁寄才發現,這居然是一部貓片。
而且還全是毛茸茸的幼崽奶貓,紀錄片裡麵反複播放了小奶貓們怎麼被大貓叼.住拎走,以及假如人想上手的話,該怎麼捏小貓的後頸皮才能讓它不反抗。
祁寄:“……”
雖然奶貓們很萌,但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的後遺症,看著這些畫麵,祁寄總覺得自己脖子後麵也跟著生出了被捏住的感覺。
不過幸好,錯覺歸錯覺,當晚祁寄並沒有再做那種奇怪的夢。
這著實讓他鬆了一口氣。
第二天一早,祁寄的小.腿基本不疼了。他晨練完回來,趙醫生就過來了。
他要帶祁寄去做身體檢查。
祁寄對醫院仍然有些抵觸心理,但並沒有在對方麵前表現出來。不過趙醫生提前拿了一個口罩給他,口罩內層有貼片,帶上就能聞到清淡的草莓甜香。
這種香氣蓋過了醫院的消毒水味,無形中減輕了不少祁寄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