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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寄被送回了工作室,布加迪威龍太過紮眼, 不適合通勤, 來接人的司機開的還是那輛奔馳大G。

隻不過來人仍然不是許叔, 祁寄好奇問了一句, 裴俞聲隻說許叔要忙其他的事,最近都不在S市。

祁寄就沒再追問。

海灘離雲圖更近,祁寄本以為這一趟會先把裴俞聲送去公司,沒成想司機卻繞了路, 先開去了Lina的工作室。

對此,祁寄也是滿心疑惑。就算是清早, 裴俞聲也並不清閒,單是在車上一路,電話就響了不下五次, 還是裴俞聲難以拒接的那種,把他和祁寄一路的交談都衝得七零八落。

然而儘管如此, 男人依然一直陪著祁寄到了工作室,中途還順帶去吃了個早餐。

早餐期間,裴俞聲的電話鈴依舊未停,但這次他一律沒接, 專心和人吃飯, 還給祁寄加了一個太陽蛋。

到了離工作室隻有一個路口的地方,祁寄才被放了下來。

他繼續忙碌茶點的設計,又和鄭航一起忙了一天。當天Lina依舊沒有過來,工作室其他人也都習以為常, 沒有人多問。

第二天中午,Lina才姍姍來遲,祁寄吃完午飯一回來,就看見了一抹亮眼的紅。

Lina把剛染好的黑發又染回了亮色,鮮豔的紅像燃燒的火,配著一身墨綠長裙,依然是她平日那種濃烈又冷淡的風格。

祁寄注意到,Lina的妝也恢複了,那條黑色文身線照舊淌在右眼下,甚至比之前更長了一截。

祁寄沒有盯著人看的習慣,但他記憶力好,過目不忘。他清楚記得那條文身線之前隻到Lina的下頜,現在卻延伸到了下巴與脖頸的交界處,像是眼淚又多流了一次。

但除此之外,Lina一切如常,連批評祁寄的口吻都和以前一模一樣。

若非親眼目睹,祁寄也很難將那晚的事與Lina聯係起來。

初稿看完,Lina提了不少意見,但好在不用完全推.翻,這也多虧了之前鄭航和祁寄的多次推倒重來。

不過方案海域要大改,Lina是這個項目的總負責人,她負責把控大方向,並不參與具體到譬如配色和造型的工作,更細的部分還得祁寄和鄭航自己來。

兩人繼續忙方案,鄭航負責管控S市的地方元素,祁寄參與更多的則是與森林建築事務所打交道。這段時間以來,他被填了不少建築設計方麵的知識,還在帶他的前輩的指點下自己動手做了幾套室內設計,雖然和茶點包裝設計沒有太直接的關聯,但也切實加深了祁寄對這個領域的了解。

而且超乎預料的,祁寄做的幾套室內設計裡還真出了一套效果很不錯的成品,讓森林的幾位建築設計師都有些意外和驚歎。

雖然這作品是祁寄在專業建築師的指導下完成的,但才接觸這麼短時間就能有這種成果,也著實是出人意料了。

這與祁寄的個人審美能力分不開,形式有區彆,藝術卻無邊界,顯然,祁寄的天賦和基礎在這次設計裡也得到了完美的展現。

看到作品時,森林事務所的幾位設計師先是一驚,之後便幾次將祁寄的成稿借走,不知在討論些什麼,弄得祁寄都有些意外。

這套作品雖說是效果挺好,超常發揮,但在幾位成熟的建築師麵前卻還明顯不夠看。老實說,祁寄並不認為自己的作品有如此值得研究的價值。

況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設計是一種難免帶有主觀色彩的工作,室內設計更是如此。這套作品完全是按照祁寄自己的喜好來做的,雖然他自己很喜歡,也得到了其他人認可,但可能換一個主顧來,就安全不喜歡這種風格。

而且祁寄選用的戶型還是之前前輩指定的那種大麵積戶型,單是臥室就將近過百平方。就算祁寄不懂,他也清楚能擁有這種房產和財力的主顧肯定會很挑剔,哪會讓一個實習生來做設計。

祁寄從最開始就是按照概念稿來做的,雖然材質、施工、預算都仔細考量過,卻也從來沒想過真正施行的事。

畢竟就算是成熟的建築設計師,也會有成稿被塵封的情況,更何況他一個實習生。

單看這些前輩反複討論的重視程度,又實在不像是對待概念稿的架勢。

祁寄也沒能搞懂這件事。

又過了半個月左右,茶點設計終於完稿,Lina也點了頭。整套成稿在森林事務所給出的室內模擬圖中呈現出來的效果相當漂亮,足以被列入星海零售店的引客特色之一。若是放在S市各家子公司的茶點室裡,也非常合適。

之後就隻剩一些小的調整,還有後期的批量生產,比起前期要輕鬆許多。祁寄就先離開工作室,回了雲圖。

算算時間,也快要到祁寄實習結束的日子了。

臨走前恰好不忙,工作室給祁寄舉行了一場送彆宴,鄭航一個人就吹了一紮啤酒,對著祁寄一直喊小老弟,活把送彆會開成了單口相聲表演。

來這場宴會的人比祁寄想象中多得很多,祁寄甚至連送彆宴都沒想過。有了上次在雲圖的回歸歡迎,他也算是有了一點經驗,沒至於在朋友們的善意麵前手足無措。

連沒到場的Lina都帶了話,讓祁寄繼續讀星海的那些書。

送彆會結束,祁寄就回到了雲圖。

然而與送彆會都開得如此盛大的工作室不同,雲圖卻是一片明顯的低氣壓。

祁寄一回來就感覺到了公司氣氛的低迷,儘管各項工作還在繼續,但很顯然,眾人的情緒都明顯有些壓抑,連日常的點頭問好都少了幾分以往的笑意。

這麼明顯的變化,顯然是有大事發生。沒用怎麼打聽,祁寄就從同事們那裡得知了原因。

雲圖為新研發中心設計投標的競標項目失敗了。

祁寄不解,裴總這段時間一直沒得什麼空閒,他以為對方就是在忙這件事忙,卻沒想到雲圖競標居然失敗了。

可是木已成舟,山海莊園那塊風水寶地被其他人拍去,研發中心的最佳選址泡湯,公司之前為了競標幾乎傾儘了所有心力,競標失敗後,原本定好的第二方案又起了新的爭執,到現在,雲圖依舊沒能把研發中心的地址定下來。

公司內部人心散亂,哪怕工作已經回到了正軌,員工們的情緒仍然有些難以開解。

連之前精心準備的茶點室都無人問津了。

設計部目前的項目在收尾,祁寄分到了一些邊角的散活,不忙,很快就完成了。午餐時陳子璿出差不在,祁寄和李安北一起,食堂的氛圍也有些壓抑,同事們大多悶頭吃完就從匆匆離開了,和以往的人聲鼎沸對比極為明顯。

李安北是倒沒受太大影響,但現在食堂這氛圍也不適合聊天,吃過午餐,兩人就一同去了茶點廳。

偌大的茶點廳空無一人,隻有冰櫃運轉的輕微聲響。廳內長桌上依舊是各式各樣的新鮮茶點,卻無人來品嘗。

時間還早,他們乾脆在休息區的卡座坐了下來。

祁寄把托盤放在桌上,拆開了一袋牛軋糖,茶點包裝雖然設計好了,但還沒量產,所以現在還是原本的透明袋子,不過生產廠家已經從富貴食品有限公司改成了Wonder公司。

環顧四周,祁寄有些不解:“學長,這兒怎麼沒人過來?午餐時間不是人最多的時候嗎?”

雲圖的內部監控隻有畫麵,沒有聲音,室內又沒人,兩人坐在角落裡,聊天就自.由了很多。

李安北直接道:“因為這兒是裴總特批建立的唄。”

祁寄皺眉:“裴總?”

這和裴俞聲有什麼關係?

李安北喝了口蘇打水,零卡的:“其實吧,這應該算是遷怒。不說彆的,茶點廳本來就是總部的計劃,隻不過雲圖第一個試點,是裴總簽的字,大家對他不滿,就連帶這茶點廳都受影響了。”

祁寄不懂:“大家為什麼對裴總不滿?”

李安北道:“還不是因為競標失敗的事。”

這段時間祁寄一直沒回來,對這件事不了解,他就詳細解釋了一下。

蔣家勢力一.瀉.千.裡,競標的事終於能擺到了明麵上。儘管對手中強者如林,但挨個分析過之後,大家對這次競標依然抱了不不小的希望。

雲圖的優勢非常明顯。作為通訊科技公司,星海對地方政.府來說原本就極富吸引力。而為了這次競標,公司動用了一切能用到的人手,加上總部不遺餘力的支持,做出了一個相當具有說服力、近乎完美對口的競標方案。

結果最後落選消息傳來,就像是當頭一棒。這結果實在讓人難以接受,有人當場就落淚了。

“實在是……怎麼說,”李安北思索了一下,“前段時間公司忙得太厲害,加班加點,通宵是家常便飯,不少樓層都徹夜亮著。”

“我們部門也是,幾個PPT翻來覆去地改,能用的視覺技術都用上了,勞心勞力,結果最後還是失敗了。”

祁寄不在雲圖,但也能想象,他給裴俞聲做護工的這段時間,男人睡眠時間有所增加,卻也基本是隻睡三四個小時就起來處理工作。

但李安北卻道:“競標工作是張副總全權負責的,他一直在公司,基本就沒離開過,雖然性格還跟以前一樣嚴厲,不過大家對張副總還是很服氣的。”

“就是裴總……”

祁寄問:“裴總怎麼了?”

李安北原本是要繼續講,被他這麼一追問,卻是難免生奇:“祁祁,你之前不是不關注八卦嗎,今天怎麼這麼關心裴總的事?”

祁寄語塞:“不是,那個……”

他捏著甜筒,好不容易編出個理由:“其實是因為甜點,我比較喜歡甜點,茶點廳又是裴總簽的字。”

說著說著,他還真圓了回來:“而且我之前也一直在做茶點的包裝設計,就對這件事比較關注。”

祁寄自覺這理由邏輯完整條理清晰,說完後自己都覺得很有道理,哪想到一抬頭,卻對上了李安北更狐疑的目光。

“……怎麼了,學長?”

李安北失笑擺手:“沒事。”

他原本就是隨口一問,哪想到對方居然解釋了這麼多。但凡了解過祁寄性格的人,就是原本沒想多,看他這樣解釋也該多想了。

不過看學弟一副一本正經又嚴肅的模樣,李安北也就沒再追問,免得人更緊張,再站起來給他搞個彙報。

“繼續說,剛剛說到張副總和裴總了是吧?”見祁寄點頭,李安北道,“張副總主持工作,但裴總卻一直沒在公司露麵。”

祁寄剛鬆下一口氣,心卻又這句話被吊了起來。

沒露麵?

怎麼會?裴俞聲明明每天都在忙,有時甚至比祁寄回去的都晚。而且這是公司最關鍵的時候,他怎麼會不在?

有了前車之鑒,祁寄這次沒把疑惑說出來,李安北繼續道:“公司上下都在加班,最忙的時候,頂頭上司卻不在,大家就對裴總有了意見。雖然也有人說,這和裴總在不在沒什麼關係,他在可能也改變不了什麼。但裴總畢竟缺席的時間有點久,大家心裡邁不過去這個坎,再一對比張副總,對裴總的觀感就更差了。”

祁寄自然也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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