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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從小和媽媽聚少離多,少有的母子相處時間也多被教導充斥的人, 祁寄實在缺乏與性格溫和的異性長輩相處的經驗。加上之前毫無準備, 大庭廣眾之下猝不及防地與許雲池近距離接觸, 祁寄隻覺得一身血液直接衝上頭頂, 臉燒得滾燙。

他努力掐著掌心,才勉強控製住聲音, 輕聲回道:“許董好。”

祁寄的緊張肉.眼可見, 身旁兩人自然也察覺了出來。許雲池見狀, 主動開口引出了話題:“我看過祁祁的方案,創意很精彩。”

四周不乏關注他們的人, 聽到這話才收了好奇,隻覺得祁寄是因為零食方案的成功才會得到高管的青睞, 並無人懷疑其他。

祁寄也想起了陳子璿之前說過的話,他有些赧然:“您過獎了。我隻提了一個構想, 最終方案還是由大家一同完成的。最開始大家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好的效果……”

許雲池莞爾:“我知道。不過這個方案之所以能成功, 也正是源於它的新意。”

“當沒人想到手機可以和零食、美妝聯係在一起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成功了。現在早已不再是固.守本業的時候, 有自己的思考才是最重要的。”

這段認真的分析的確超出了祁寄的預料。

雖說方案效果的確不錯,但從收益所占比例來看, 就連整個手機業務都不是星海集團的主業,更不要說隻是一部新款的發布。祁寄顯然沒有想到,身為星海集團的副董事長,對方居然真的看過這個方案。

與相貌一樣,許雲池說話時的語氣也讓人感覺很舒服。

“這個時代就是如此。隻要有能力, 自然會有諸多助力來幫忙,不必擔心才華無人知。”

她抬手,輕輕搭了一下祁寄的肩膀:“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對方語氣溫和,動作輕緩,並不會讓人生出反感。被她如此讚賞,祁寄不自覺又紅了臉:“我明白,謝謝許董。”

“不用謝,這是你應得的。”

許雲池眉眼含笑,落在人眼中,恰似春風吹皺一汪心池。

祁寄不由有些手足無措。

旁邊一直沉默聽著兩人交談的裴俞聲見狀,覆在人後背的手掌上移,輕按在祁寄肩膀,用體溫安撫著對方過於緊張而導致的僵硬。他道:“我們先進去吧,後麵還有人要過來。”

紅毯尚未走完,總部的高管和那些去迎接他們的雲圖管理層,都還在後麵的車上,沒有到齊。

祁寄正緊張著,無暇他顧,聞言也隻是點了點頭。倒是許雲池多看了一眼自然搭在男孩肩膀上的手掌,又看了一眼手的主人。

被看的裴俞聲神色卻無比坦然。

許雲池失笑,也道:“走吧。”

三人邊聊邊朝大廳走去,祁寄還在因為和許副董交談而繃緊心神,並未注意到裴俞聲已經收回被母親挽著的右手,站到了自己的另一側。

同行三人,祁寄倒成了被夾在中間的那位。

而一直沒怎麼開口的裴俞聲,卻是站在祁寄身側,不動聲色地替人擋住了聚集而來的視線。

他還記得當初員工大會,祁寄在台上被眾人注視時的異常。

以及更早些時候,從拳場被救出的祁寄在藥效影響下,在那些雪白紙張上畫下的一隻隻令人悚然的眼睛。

所幸這次有妥當遮擋,祁寄並未出現什麼異樣,因著男人動作太過自然,他甚至沒有留意到裴俞聲的動作。

三人一同走到雲圖大廳的休息區,等待其他高管的到來。又簡單聊過幾句,也到了祁寄該離開的時候。

儘管這次與許雲池的交談並不算久,但在這短暫的單獨相處中,祁寄卻不隻紅了一次臉。臨走時,他和兩人道彆,已經明顯不再是之前那種偽裝出來的禮貌和溫和。男孩整個人都顯得暈乎乎的,雖然神色在儘力壓抑下尚顯自然,但紅透了的耳尖卻已經將他完全暴露。

顯然,祁寄很喜歡許雲池。

看著人離開時那連柔軟黑發都遮不住的通紅耳尖,裴俞聲不由沉默了一下,轉頭對裴媽媽道:“我怎麼覺得他更喜歡你?”

許雲池笑吟吟道:“我也很喜歡祁祁。”

裴俞聲無奈。

“我隻是想讓你們見一麵,結果怎麼感覺是你們把我扔在了一旁?”

聽出了他話裡的抱怨,許雲池卻是笑意更深。她輕輕歎了口氣,道:“俞聲,這是我第一次見你對人這麼上心。”

不隻是人,以往裴俞聲對所有事物都沒有迫切的需求感。

連兒子主動提出要回家拿甜點,都能讓許雲池開心很久。

裴俞聲斂了神色,朝祁寄的背影望了一眼。

不隻是上心。

他想把這個人永遠關在自己心裡。

哪裡也不許去。

被注視的男孩並未有裴俞聲那種對視線的敏銳,他沒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赤.裸裸欲.望,直到回到陳子璿身邊,祁寄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不止是因為緊張……還有羞澀。

溫婉體貼,長發長裙,善解人意,許小姐簡直完美符合了祁寄對異性長輩的最佳想象。

在這麼好的人麵前,祁寄總會擔心自己表現不佳。但這並不會讓他畏懼和對方的相處,相反,他非常喜歡……甚至可以說是渴望那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像媽媽.的關懷。

陳子璿剛聽完紅毯上走過的張副總的吩咐,見狀不由好奇:“小祁,你耳朵怎麼這麼紅?”

“有嗎?”祁寄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耳朵,觸手一片火燙。

他咽了咽乾澀的喉嚨:“……可能是太緊張了。”

“因為和許副董接觸嗎?”陳子璿失笑,不過這也完全能理解,“你看那邊。”

順著陳子璿的提示,祁寄才看到那些走完紅毯,同樣進入了大廳休息區的高管。

他們逐漸聚集過來,三三兩兩站在一起,卻在無形中將許雲池圍在中間,如眾星拱月一般。

最讓祁寄驚訝的還是張副總。

一向不苟言笑的副總裁此時一改之前的嚴肅,正主動同許雲池交談著什麼。他難得在人前展顏,看起來倒是比平時年輕了不少。

看起來,為許小姐所折服的人顯然不在少數。

高管到齊之後,便一同進雲圖參觀,隨後又開了一次全體會議。

作為副總裁特助,陳子璿也跟著參加了會議。會議結束後,高管們又要同江海公司的人共同赴宴,趁著去吃飯的工夫,陳子璿在三人小群裡分享起了八卦。

陳子璿Zora:許副董也太厲害了吧

今天健身了嗎:咋了?

這是李安北的名字。

陳:我之前隻知道她是傳說中的人物,但沒想到這個傳說這麼傳奇

陳:今天會議的主發言人是她,脫稿,全程兩個小時,所有數據一個不差,專業詞彙聽得我都頭大

今:……怎麼聽起來感覺和裴總這麼像

陳:可不是嗎,開了這場會我才知道,裴總那麼強大的基因到底是從哪來的。不說清蒲湖新區,星海的整個技術發展方向應該都是許副董把控的,她哥負責商業應用和經濟管理,技術嗅覺靠得還是副董

今:那副董也太低調了吧,我們這些內部員工都不知道

陳:我覺得吧……低調也有理由,我之前一直聽說,張副總桌上那張照片是他和自己女神的合影,今天才知道是許副董

陳:不說張副總,今天見過副董,我自己都覺得,如果我是男的,肯定非她不娶

今:不然你努力一下,說不定真的有機會呢?

陳:拉倒吧,副董兒子都這麼大了

今:啊?她都有兒子了?多大?

陳:二十多吧

祁寄發了一條:【二十五】

陳:呦,難得看見小祁說話

陳:裴總這麼年輕啊

今:啥,我怎麼這麼暈,祁祁也知道副董兒子?這關裴總什麼事?

陳:副董兒子就是裴總啊

今:哈?????

群裡瞬間被李安北發的震驚表情包刷屏,祁寄默默摸了摸鼻尖。

看來不隻是他一個人驚訝於許副董的這些信息。

親眼見過本尊,又看過了陳子璿的消息。祁寄終於有點理解了當初Lina酒後的那一番舉動。

即使是平日瀟灑自在如Lina,也會情不自禁地被許雲池吸引,如飛蛾撲火,不顧一切。

她身上當真擁有一種無與倫比的吸引力,讓人甘願沉淪。

祁寄不知對方的低調是不是與此有關,畢竟如果許雲池真的公開露麵,必定會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不過她倒是真的低調,這從之前雲圖員工都沒能認出她就可窺得一二,而且在第二天星海和江海簽合同時,許雲池也沒有出現在公眾媒體上。

星海清蒲湖園區絕對是個大工程,對整個S市的發展來說都舉足輕重,也是因此才勞煩副董事長親自出麵。這次簽約,不少官方媒體予以了全程跟蹤報道,但彆說是視頻或照片,就是許雲池的名字都被“副董事長”代替,完全沒有出現在公眾視野當中。

祁寄不知何故,暫時也隻能用對方性格低調的理由來理解了。

簽完合同的當晚,公司包下了一個大型自助餐廳開晚宴。設計部正統計參與人數時,祁寄突然接到了裴俞聲的電話。

裴總叫祁寄彆去晚宴,和自己一起出去吃。

祁寄不由有些意外。

從昨天中午走完紅毯後,他就沒有見過裴俞聲,對方昨晚沒有回玫瑰彆墅,而是和許雲池一同回了許家。今天得知有晚宴時,祁寄也猜想過裴總會不會出現,卻沒想到,對方會把自己單獨叫出去。

同事們集體去參加晚宴時,祁寄也在離公司不遠處的路口,坐上了裴俞聲的車。

“裴先生不去晚宴了嗎?”他問。

“不去了。”裴俞聲道,“我媽明天有會,早上就要走,所以今晚想和你一起吃頓飯。”

祁寄一驚:“許副董?”

“不用這麼叫,”裴俞聲糾正他,“叫阿姨就好。”

“其實如果你叫她姐姐,她會更開心,”裴俞聲笑了笑,“不過那樣你就占我便宜了。”

祁寄忙道:“我沒有那個意思!”

“可以叫阿姨嗎?”他還有些拘謹,“是不是還是副董顯得比較尊重……”

“沒關係,”裴俞聲揉了揉男孩的發頂,柔軟黑發在指間滑過,讓人心情愉悅,“私人場合,不用叫副董。我更喜歡你叫先生,她也一樣。”

祁寄這才勉強接受了這個改口。

他試探著問:“那我去的身份是……?許阿姨不是不喜歡裴先生請護工嗎?”

裴俞聲覆在人發頂上的動作一頓。

嘖,護工。

他有點後悔當初說合同時提起這個稱呼了。

惹得這小朋友對此念念不忘,始終改不過來。

“是朋友。”

雖然想的是三個字,裴俞聲也隻說了去掉第一個字的“朋友”,他道,“除了零食方案,對幫我解決失眠的事,她也很感謝你。”

祁寄忙搖頭:“是我應該做的。”

他還領著超額工資呢。

裴俞聲也沒多爭辯,隻道:“這個時間過去可能有點堵,你累的話可以先休息一會兒。”

祁寄問:“我們要去哪?”

裴俞聲說了一個店名。

祁寄微訝:“是北方菜?”

“對。”

祁寄好奇:“許阿姨不是喜歡南方菜嗎?聽同事說,昨天許阿姨一到S市就去了翰林……”

翰林是地道的S市本幫菜。而且今天簽合同前,午餐準備的也是南方口味。

裴俞聲沒隱瞞:“嗯,她喜歡翰林的蟹殼黃。”

聞言,祁寄更不解:“那今晚……”

昨晚和今天中午兩頓飯都是南方菜,準備還都非常精心。他以為這是許雲池的喜好,沒想到今晚對方就選了北方菜。

裴俞聲隻道:“沒事,換換口味。”

他說得很簡短,語氣也很隨意,讓人完全猜不到今晚的用餐地址居然是精心挑選後的結果。

祁寄是北方人,在L省生活了十幾年。裴俞聲選時,就專門挑選了一個讓祁寄感覺最熟悉最放鬆的環境。

也好讓他感覺放鬆一點。

雖然隻是一次私人見麵,以後肯定還會有更多次。但這對祁寄來說畢竟是頭一回,料想到對方會緊張,裴俞聲選時,就專門挑選了一個讓祁寄感覺最熟悉最放鬆的環境。

祁寄是北方人,在L省生活了十幾年。選擇北方菜,既可以避免祁寄因為陌生菜品不知道怎麼吃而尷尬,又自帶了可以聊的話題。

比如這道菜自己在家鄉吃過之類,就算祁寄緊張,也可以找到自己能聊的東西。

裴俞聲考慮得極深,卻沒有對人透露分毫。到最後,他也隻和對方說了一句“換換口味”。

和他之前為祁寄做過的所有事一樣。

半個小時之後,兩人抵達餐廳,進包廂時,許雲池已經到了。

一看見對方,祁寄又本能緊張起來。

“許,許阿姨好。”

在裴俞聲的提醒下,他才沒叫副董,改稱了阿姨。

不過這個稱呼當著人叫出來似乎也有些彆扭,一是把對方叫老了,另一方麵,也透出了些逾矩的親近。

能對著星海副董事長叫阿姨,對身為子公司員工的祁寄來說,實在能算一種殊榮。

祁寄心生忐忑,卻見對方絲毫沒有介意的意思,反而笑吟吟應下來:“哎。”

許雲池眉眼微彎,還溫聲招呼他:“祁祁來了,坐。”

看見她的笑容,祁寄忍不住又紅了耳朵。

跟在祁寄身後的裴俞聲:“……”

他近距離目睹了男孩耳朵由白轉紅的整個過程,眼看著那細嫩的耳根都染上了一抹薄紅。

祁寄正害羞著,望向許雲池的視線卻突然被整個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