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麼多視線注視著, 懷中的男孩愈發窘迫。賀修這時才彎腰把人放了下來,朝溫初明微一頷首示意。
怕祁寄站不穩,他還伸手扶了對方一把。
幾步外, 裴俞聲盯著賀修放在男孩腰側的手,視線幾乎要把人手背灼穿。
讓裴俞聲耿耿於懷的不隻有賀修的動作,還有祁寄的反應。和男孩相處了這麼久, 對方的防備心有多重, 沒人比裴俞聲更清楚。
他花了那麼久才終於將安全距離一點一點縮短,卻是直到今天才知道,原來有人能如此親密地接近、擁抱祁寄,而不受到他的任何排斥。
而這個人剛一出現,男孩對他的稱呼就又變回了“裴總”。
妒火肆意焚燒著裴俞聲的理智。
他無法接受。
裴俞聲一步上前, 伸手就要把還站在賀修身邊的男孩拉回來。但他才剛一靠近, 賀修身邊的人就警惕地擺出了防備的姿勢。
與賀修同行的共有四人,皆是膀大腰圓、氣勢凶悍。他們對任何可能給賀修造成傷害的人都很戒備。剛剛若不是賀修主動, 祁寄也不會有靠近賀修的機會。
祁寄對此也很茫然。
他對賀修的印象還停留在返聘兩年後的中隊長,後續的職位升遷涉及機密, 無法在信中透露,他也沒有追問過。
但看現在這陣仗,隻不過是稍稍走近了一點,兩方看起來卻像是要在街頭打起來了一樣。
也幸好是雨天,可見度低,周遭行人也都行色匆匆,少有人留意這邊。不過讓祁寄更意外的是, 不僅是賀修的手下麵帶防備,裴俞聲的態度也很古怪。
——他才剛在街頭認出自己失散多年的至交,又明知賀修是好友的上級,可他對賀修的態度,卻相當敵視。
連那種祁寄自陪護後就許久未見的威壓都重新溢散了出來。
這種態度讓賀修的手下更加戒備,但被針對的本人卻似乎並未受到影響。
賀修抬手攔了一下緊張的四人,端詳著麵前的裴俞聲,突然問:“你和裴嘯英中.將什麼關係?”
聽見這個名字,裴俞聲才勉強壓下戾氣,啞聲道:“他是我大伯。”
他隻是一時被激烈的情緒占了上風,又不是當真衝昏了頭腦,聽見這話,再怎麼也該反應過來了。
“你是賀修上.校?”
賀修點頭:“是。”
祁寄好奇。
原來裴總和修哥認識?
察覺他的疑惑,賀修主動解釋道:“裴中.將是我的老領導,當初返聘的文件就是他為我簽的。”
裴俞聲眼神暗了暗。
明明是跟著自己來的,祁寄的第一反應卻是將尋求答案的目光投向了賀修,而不是自己。
祁寄還在和賀修說話。
他這才知道兩人還有這層關係,隨即又忍不住驚歎。
中將哎。
受賀修影響,加上男孩天生對軍事的癡迷,祁寄也了解過不少信息。目前國內的中將僅有一百餘位,隨意一位亮出履曆,都是軍功顯耀、威名赫赫。
原來裴總的大伯就是其中之一,他們家好厲害。
和人解釋完,賀修才轉頭問裴俞聲:“所以老領導說的要來接我的人就是你嗎?”
裴俞聲又看了一眼祁寄,才道:“是,我是裴俞聲。”
“裴二少?”
聽見這個名字,賀修才真正多看了裴俞聲一眼。
他問:“你之前是B城軍區神箭的人?”
裴俞聲點頭。
賀修的幾個手下看他的神色也有了些許變化。
“龍韜和我提過,”賀修道,“他說三年前那屆部隊大比,天狼的三連冠,就是被你帶隊終結的。”
裴俞聲淡淡道:“上校謬讚了,是龍隊抬舉。”
回到這種話題,他的語氣已經恢複了淡然。
兩人握手,算是遲來的正式見麵。
賀修:“久仰。”
裴俞聲:“失敬。”
祁寄在一旁看著,隻覺兩人禮貌又不失分寸。但許是因為方才的小插曲,這個氣氛總讓人覺得有些微妙。
他還沒想明白為什麼裴總剛剛看起來那麼生氣,又發覺原來修哥當真成了不苟言笑的性格,說話時都如此嚴肅。
最讓祁寄在意的還是一旁的溫初明。
賀修也看到了他。和裴俞聲握完手,他道:“我記得小溫原來也在神箭吧?”
祁寄聽著,發現賀修與溫初明認識,看起來還是溫初明的上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