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086(1 / 2)

身旁響起護士的聲音,手背上傳來皮膚直接相貼的碰觸感, 讓人更難禁受。

祁寄咬唇按捺下.身體的顫栗和湧到喉口的嘔吐感, 直到清晰感覺出輸液針從皮膚撤出,才又悶咳兩聲, 抬眼看向拔針的護士。

“勞煩,多謝。”

他剛剛咳出了淚, 似蝶翼微顫的眼睫還濕漉漉的, 加上那張略帶病弱的蒼□□致麵容,自下而上抬眼看過來,任誰被這麼注視著,也沒辦法泰然待之。

年輕的護士足足愣了兩秒,才想起來應聲:“沒事沒事。”

她收起空輸液瓶, 餘光還能瞥見男生蒼白優美的側臉。

“你是那個中度腦震蕩的病人對吧?最好多觀察一會, 確定沒事了再回去。”

“對了, 這段時間記得彆劇烈運動,不要猛站猛坐,不要有太大情緒波動。如果兩三天後頭還特彆暈,最好來複查一下……”

直到旁邊有其他病人要換瓶, 熱心叮囑的護士才被叫走。

祁寄閉了閉眼睛,眼皮下的黑暗視野被室內燈光照出一片血紅。

與昨日拳台熾.熱頂燈下的場景如出一轍。

他的記憶力一向驚人, 此刻這令旁人羨慕不已的長項卻無情地成為冷酷幫凶, 將祁寄重新拽回那被真實還原的場景。

眼前的血色中浮現出晃動的對手, 和拳頭迎麵攻來的殘影。四周燥熱宛若蒸籠, 將他嚴嚴實實倒扣在逼仄的拳台上, 籠外是足以掀翻天花板的呐喊嘶吼,和遍布整個觀眾席的狂熱麵孔。

他們叫著,吼著,期待著拳拳到肉和鮮血橫流。那些叫喊聲山呼海嘯,瞬間將高高拳台上單薄的人影吞沒。

“……同學,同學?你沒事吧?醒醒!”

遙遠的呼喚聲勉強將祁寄拉回現實。他睜開眼,就見剛剛那個護士站在麵前。

“又頭疼了嗎?”護士關切地問。

祁寄低咳一聲,皺眉忍住咳嗽引發的暈眩,他啞聲道:“沒有。”

“你自己小心一點,”護士說,“如果沒什麼事的話,去那邊窗口把費用交一下。”

她又補了一句:“等下人多就要排隊了。”

“好,謝謝。”

謝過護士,祁寄去大廳窗口繳完費,領回一張長長的收據。

救護車275元,掛號費10元,醫療費(含氧氣包)173.76元。

加上事發突然,祁寄被從地鐵站送來,連病曆本都是新買的,工本費1.5元。

兩年多以來,祁寄一直不怎麼喜歡醫院。他昨晚決賽完就知道自己腦袋受了傷,卻也隻讓館裡的醫生看了一眼就回去了,如果不是因為今早被地鐵的好心人送來,祁寄連查病的意願都沒有。

他也沒有足夠的餘錢。

最後診斷結果出來,除了中度腦震蕩,還有貧血,低血糖,中度營養不良,醫生直接給他開了兩瓶45元的葡萄糖。

此外,還有針管費,腦CT圖拍攝費用,以及送他過來的好心人回工作單位的出租車錢……這麼些零零碎碎地加起來——

總計六百三十七元二角六分。

祁寄盯著白底藍字的收據,他直接在腦震蕩的暈眩感裡秒算出了費用總和,卻因為這個數字而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了後腦隱痛的愈發加重。

要不是有昨晚贏下的那筆獎金,多了今天這筆額外開支,祁寄現在恐怕連這個月祁鳴宇的夥食費都要交不起了。

幸好……

祁寄揉了揉額角,決賽的獎金相當可觀,他這次總算能撐過接下來一段時間的債務。

有了這個緩衝,未來一段時間的開銷就可以靠實習工資支撐,而祁寄之前做的幾個商用設計稿也到了發稿費的日子。

總算不用再去做打拳這種高危兼.職了。

祁寄把收據塞回隨身背包,手背上的棉球不小心被蹭歪了一點。他凝血很慢,沒辦法直接舍棄止血棉,就伸手把固定棉球的膠帶重新粘了一下。

手一抬,他右腕上的手鏈就順著腕骨滑了下去,堪堪掉到了小臂中間。

那是條手工編的深色手鏈,被祁寄貼身戴了很多年,已經蘊養沉澱出了歲月的光澤。隻不過手鏈的調節區間有限,一直很合適的手鏈已經被緊到了最裡麵,現在卻還是隻能鬆鬆垮垮地掛在他的手腕上。

祁寄把膠帶粘好,又看了眼自己的手背。棉球下的皮膚青了一片,乍一看有些唬人。加上剛剛拔針時護士按過他的手背,現在那片青紫旁邊還留著一個泛紅的指印。

看著那個指印,祁寄不由皺眉。

雖然他膚質天生敏感,之前不小心碰一下也會紅腫,但卻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一被碰就覺得不舒服。

祁寄抬頭看向大廳裡掛著的科室指示牌,既然已經到了醫院,不如順便去皮膚科看看,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不然他自己也不會再主動來醫院。

他正想朝樓梯走,掌中手機卻響起了起來。

屏幕上亮起林哥的名字。

祁寄接起電話:“喂,林哥?”

“哎,小祁,你現在感覺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