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因為做賊心虛,語氣急促,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不耐。
邵衾寒第一次用這種語氣和沈炎說話。話一出口,不止是沈炎,就連他自己也愣住了。
一個從前對你說話都不敢大聲的人忽然凶了你是什麼感覺?不管是誰,多多少少都會有些不適應,沈炎也不例外。
他目光錯愕的看著邵衾寒,一瞬間懷疑自己聽錯了。
邵衾寒身形僵硬一瞬,心想自己這是怎麼了,跟中了邪一樣。他下意識看向沈炎,抿唇想解釋:“我的意思是……我……”
“沒事,”
沈炎略微放下了心,覺得自己多想了。
邵衾寒明明一直是喜歡自己的,怎麼會變呢?他往門縫裡看了眼,見沈涼安安穩穩躺在床上睡覺,壓下心底的疑慮,勉強笑了笑,“邵先生,我先回房間休息了。”
他說完與邵衾寒擦肩而過,不經意看見他手上的傷,似乎想問什麼,但到底又沒開口。低頭加快步伐,匆匆離開了。
“……”
邵衾寒望著他的背影,指腹無意識摩挲著自己掌心的紗布,片刻後,緩緩收緊指尖,攥成了拳頭。
又是這種避如蛇蠍的態度……
這一刻,誰也不知道邵衾寒心中翻湧著怎樣的情緒。
他也許覺得這個世界真是令人憎惡到了極點,從出生開始就沒有令他感到絲毫歡欣。
又或者……他在思考,使他受傷的人和給他治傷的人為什麼不是同一個,
為什麼,不可以是同一個……
房門半開,透過門縫,依稀可以看見床上人的身形起伏。邵衾寒偏頭,盯著熟睡的沈涼靜靜看了片刻,然後伸手,輕輕帶上了房門。
一夜就那麼過去了。
沈涼沒有睡著,他隻是昨天被邵衾寒推在地上,腦袋不小心撞到茶幾被磕暈了。偏偏房間沒開燈,邵衾寒也沒發現,慌裡慌張把沈涼扶上床就離開了。
“嘶……”
沈涼大清早對著鏡子看了半天,結果發現自己額頭腫了好大一塊。他低頭深吸一口氣,努力回憶著昨天晚上發生過什麼,然而大腦卻空白一片。
沈涼咬牙恨恨的問係統:“我頭上為什麼會有個包?”
係統:【因為你的頭撞到茶幾了呀。】
沈涼:“我的頭為什麼會撞到茶幾?”
係統:【被邵衾寒推的呀。】
好啊,原來是他!
沈涼:“他為什麼要推我?”
太毒了吧!
係統含糊其辭:【因為你沒把持住。】
沈涼心想什麼叫他沒把持住,他是殺人了還是放火了,邵衾寒分明是蓄意報複。
很好,沈涼對昨天的事忘得一乾二淨,到家之後就斷了片。
清晨的時候,沈炎已經收拾東西回學校了。邵衾寒一下樓,就看見沈涼正抱著一袋薯片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腳步不由得頓了頓。
他想起昨天的事,多多少少會有些不自在。
邵衾寒無意識理了理領帶,慢慢下樓,他故意發出了一些動靜,然而沈涼卻連頭都沒抬。
邵衾寒見狀腳步一頓,發現了些許反常。他走到沈涼跟前,正準備說些什麼,卻見對方頭上纏著一圈紗布,當即一愣:“你怎麼了?”
沈涼動作一頓,抬眼看向他,心想你還有臉問?
“不知道,早上醒來就這樣了。”沈涼語氣實在算不上和善。
邵衾寒聞言不知想起什麼,身形一僵,一時都沒顧得上計較沈涼的態度。他慢半拍在沙發上落座,過了許久都沒出聲,不確定沈涼知不知道是自己做的。
你說沈涼知道了,他卻隻字不提;你說沈涼不知道,他態度又相當惡劣。
電視裡正在播放一部家喻戶曉的特攝片,奧特曼打小怪獸。誰也不知道沈涼為什麼會看這種片子看得津津有味,客廳裡一時隻剩下了電視傳出的打鬥聲。
沈涼不說話,一直吃薯片。
邵衾寒勉強耐著性子陪沈涼坐了幾分鐘,終於有些坐不住了。他不自在的調整了一下坐姿,沒話找話:“你……在看什麼?”
沈涼不想理他,明知故問。
邵衾寒抿唇,又問了一遍:“你在看什麼?”
沈涼頭也不回的道:“《我的兄弟叫迪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