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涼離開了酒吧,身後的喧囂漸行漸遠,耳畔風聲刮過。他大概也沒想到,自己當初一時興起寫出的童年陰影,被世界補全成了這個樣子。
寥寥數字而已。
都說執筆者心狠,但原來這世界殘忍比那白紙墨字更甚。一個荒唐人間被補得滿目瘡痍,活成徹頭徹尾的悲劇,到頭來卻也沒能被人所知。
沈涼把外套搭在肩膀上,慢慢步下台階,結果不遠處的一輛車對他按了按喇叭。下意識抬頭,就見後車窗慢慢降了下來,露出邵衾寒的半張側臉。
“上車。”
沈涼這才想起,自己來酒吧之前好像給邵衾寒發過定位,約好一起回家。他拉開車門上車,空間頓時顯得狹窄逼仄起來,擋住了夜間的寒意:“你不是說你要開會嗎?”
邵衾寒抬手鬆了鬆領帶:“提前結束了。”
他對這間酒吧有些印象,依稀記得好似是沈炎兼職的地方,看了沈涼一眼:“你來這裡做什麼?”
沈涼心想還不是為了打探消息:“沒什麼,這裡飲料好喝。”
邵衾寒沒再問什麼了,一個人閉著眼,靠在椅背裡閉目養神。沈涼上次說不許他再吃藥,邵衾寒就真的沒再碰過。
也許他內心隱隱也知道,那些東西不該碰,但除了藥物,一時找不到任何可以救他的東西。
沈涼低頭看了眼手表,又放下來,對邵衾寒道:“明天有空嗎,我們去約會吧。”
這段時間,他教邵衾寒怎樣克製自己的情緒,怎樣關心彆人,怎樣去記住彆人的喜好,都已經初見成效,就差約會了。
沈涼說:“一個月快到了,你用我教的方法去追沈炎,如果沒有成功,這個賭注就算我輸了。”
當然,他依舊不讚同邵衾寒的方法就是了。
賭約結束,也意味著他們這段荒唐關係的結束。
邵衾寒聞言在黑暗中悄然睜眼,不知為什麼,呼吸滯了一瞬,又重新閉上:“我早就說過,你贏不了。”
沈涼仍是那副狐狸樣:“話彆說太滿,試試才知道。”
司機把車停在了花園裡,沈涼拉開車門下車,順帶著把邵衾寒也拉了下來。這個動作從一開始的不適應到習以為常,仿佛也不需要多久。
張媽留了晚飯,不過他們在外麵都已經吃過了,徑直上樓回房。
沈涼把邵衾寒送到房間門口,然後慢慢鬆開了手,習慣性叮囑道:“晚安,你早點休息。”
他說完,感覺自己忘了什麼,一時卻又想不起來。都怪韓少白,今天灌輸的信息量太大了。
邵衾寒聞言仿佛捉到了他的什麼把柄,睨了沈涼一眼,言語帶著淡淡的譏諷:“原來你連自己教的東西都會忘。”
他說完,又慢慢抬手,點了點自己的臉,低聲提醒道:“你忘了晚安吻……”
這個學生看起來已經比老師出色了。
沈涼見狀一愣,反應過來,笑了笑。他看著邵衾寒,想問些什麼,卻又沒有問出口,隻是道:“明天約會,記得穿好看點。”
說完微不可察的猶豫一秒,然後靠過去短暫的親了邵衾寒一下,慢慢抽離身軀,後退幾步,轉身回房了。
邵衾寒盯著沈涼離去的背影,有些出神。他靜靜站在原地,過了那麼一會兒,才慢慢握住冰涼的門把手,推門回房。
他們兩個今天都有些怪怪的。
沈涼回房之後,躺在床上睡不著,他睜眼望著天花板,破天荒和係統探討起了這個世界的存在:“你說……這個世界裡麵的人都是真的嗎?”
係統亮閃閃的身軀在夜間充當了照明的作用:【他們有體溫,有情感,有思想,你覺得是假的嗎?】
沈涼:“可他們隻是我寫的一本書。”
係統不在意:【這有什麼,說不定你也是彆人寫的一本書。】
沈涼看起來不太信,閉著眼,撇嘴開口:“哦,是嗎?那寫我的人一定很無聊。”
他從小成績爛,爹媽死的早,長大之後就是個普普通通的狗血作者,人生一點都不爽,堪稱枯燥無味。
【彆想太多,】
係統說,
【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你隻要活著就已經比很多人強了。】
沈涼聞言在黑暗中悄然睜眼,心想活著也不見得強,就好像邵衾寒,一生都是痛苦的。他不知想起什麼,忽然問係統:“邵衾寒的黑化度現在是多少?”
係統答道:【49】
沈涼沒忍住歎了口氣,心想真是不好降:“算了,慢慢來。”
係統卻道:【你最好快一點,任務是有時限的。】
什麼玩意兒?
沈涼眼皮子一跳,匪夷所思的看向它:“怎麼還有時限,你什麼時候說的?”
係統一看就知道沈涼肯定沒有好好宿主手冊:【我們不可能綁定宿主一輩子,任務都是有時限的。】
它說完補充道:【你還有兩個月。】
不算多,也不算少。
沈涼沒說話,悄無聲息對係統豎起了中指。
我去你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