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將軍超乖(1 / 2)

宮裡的嬤嬤沒幾個是省油的燈。權謀詭計中浸淫多年, 給了她們一雙毒辣的眼睛和比石頭還硬的心腸。麵上溝壑縱橫,蒼老乾枯,也象征著他們在宮中待過的年月。

“老奴姓葛, 是貴妃娘娘派來伺候的, 恐楚公子與將軍年輕氣盛, 不懂相處之道, 特來教授一二。”

一個梳著矮髻的嬤嬤站在房內, 對著楚熹年與謝鏡淵矮身福了一禮。姿態無可挑剔,偏那雙吊梢眼莫名盛氣淩人。而“貴妃娘娘”四字便是她最大的靠山。

楚熹年沒什麼反應。他倚靠在矮榻上,手捧一卷《燕史》看得入神, 聞言看了眼, 而後淡淡應了一聲:“有勞嬤嬤。”

他對這種“教導人事”的嬤嬤無感。

謝鏡淵得知葛嬤嬤是梅貴妃派來的,心中便起了殺意。他慢慢勾唇, 學著楚熹年的話道:“那便有勞嬤嬤。”

同樣一句話, 硬是讓他們說出了不同的語氣。前者是漫不經心, 後者則是不懷好意。

這位葛嬤嬤倒是個厲害人物, 在謝鏡淵的目光壓迫下麵不改色道:“老奴不過是奉命辦事罷了,如有得罪之處,還請二位主子恕罪, 老奴回頭還要向貴妃娘娘交差。”

她語罷抬眼看向楚熹年,見他僅屈身在外間的矮榻上,而謝鏡淵躺在內室,眼中便是精光一閃:“公子既已與將軍成婚, 便該共枕一室, 新婚不過一夜,怎能分床而隔?”

謝鏡淵不答話,緩慢摩挲著指尖, 內心已經開始思考著該怎麼收拾這個狗奴才了。砍成一段好,還是兩段好?對方的膽子總不會比楚熹年還大吧?

“嬤嬤說的有理。”楚熹年翻了一頁書,欣然應允。他正愁沒機會去查看謝鏡淵的床是否有問題,畢竟這世間的毒千奇百怪,還真不好說。

謝鏡淵聞言下意識看向楚熹年,眉頭擰得死緊,覺得這人莫不是有病,竟然想和他睡在一起,聲音陰惻惻的:“還是不要的好,我夜間夢魘,會做出什麼事,連自己都不知道。”

例如劃花那張俊俏的臉。

楚熹年笑而不語。

果然,未等他說話,葛嬤嬤就已經開口,眼觀鼻,鼻觀心的道:“這是祖宗規矩,還請將軍遵守。”

梅貴妃果然送來了一個大麻煩。

謝鏡淵倘若氣急敗壞,殺了楚熹年和葛嬤嬤中的任意一個,都討不了好。

夜間,楚熹年剛剛沐浴完畢,披著衣裳從屏風後麵走出來,就見葛嬤嬤帶著幾名宮女守在房內。她們手中俱都托著一個大紅漆盤,上麵放著幾個描花精致的盒子,不知裝著什麼。

而謝鏡淵坐在床上,正麵無表情擦拭著手中的一柄短刃。

楚熹年墨發微濕,散落在肩上。身上的白袍鬆鬆垮垮,露出小片胸膛,實在風流的緊。他見狀微微挑眉:“嬤嬤這是做什麼?”

葛嬤嬤仿佛沒看見謝鏡淵手中的刀,麵不改色屈膝行禮:“奉貴妃娘娘之命,授周公之禮,房內之術。”

她們是鐵了心要將謝鏡淵踩到腳底,怨不得他臉色如此陰沉。

楚熹年理了理袖袍,唇角笑意愈深:“這還用教麼,本公子折花問柳,看遍上京百媚千紅,經驗可比嬤嬤豐富得多……”

他雖刻意壓低聲音,但眾人都能聽見。

葛嬤嬤刻板的臉上浮現一抹笑意:“公子懂多少與老奴無關,老奴隻奉貴妃娘娘之命,教該教的便是。”

語罷命人打開漆盤上的描花盒,裡麵盛著乳白色的香膏。葛嬤嬤邁步走至謝鏡淵麵前,頷首道:“將軍受些罪,自古都要過這一關的,否則傳出去不成體統。”

意思很明確,等會兒中間落下一道紗帳,她們則站在外麵,親眼看見二人行了房才能回宮複命。

楚熹年微微皺眉,下意識看向謝鏡淵,卻見男子低頭摩挲著手中的短刀,不知在想些什麼。銀製的麵具線條淩厲冰冷,眼部位置漆黑一片——

他想殺人。

楚熹年清楚感受到了謝鏡淵身上毫不掩飾的殺意。而葛嬤嬤不進反退,似乎要故意惹惱謝鏡淵似的,言辭犀利:“還請將軍照著祖宗規矩來。”

祖宗規矩?什麼祖宗規矩?

是他謝家的祖宗,還是皇家的祖宗?

謝鏡淵眼底森寒一片,他緩緩捏住刀柄,頭也未抬,尖尖的刃正對著葛嬤嬤那一張一合的嘴。隻要用力擲出去,對方的喉嚨很快就會被捅個對穿,血液噴湧出來的樣子一定很好看。

謝鏡淵手腕聚力,然而還沒來得及動作,一隻帶著暖意的手便製住了他的動作:“既然是貴妃娘娘的意思,我等自然遵從。”

謝鏡淵聞言狠厲抬眼,卻見楚熹年不著痕跡對他使了個眼色,並將那柄短刀從他手中抽走了。

楚熹年的想法很簡單,隔著紗帳,隻能瞧見虛影,想渾水摸魚實在再容易不過。把這些人直接糊弄過去,回宮複命便是。鬨出血光之災實在得不償失。

梅貴妃說不定就盼著他們這麼做。

隻聽“當啷”一聲輕響,楚熹年將刀扔在了五步之外的地上,不偏不倚剛好落在葛嬤嬤鞋尖前麵。他睨著葛嬤嬤等人,淺色的眼眸帶著幾分凜然,一字一句沉聲道:“以此為線,爾等不得越過。”

葛嬤嬤迎著楚熹年具有壓迫性的視線,隻覺對方像一塊融了棱角的冰,雖然平滑光潤,卻也依舊冷得攝人。

“是。”

她命人放下紗帳,依言在外間等候,並把香膏送了進去。一雙精明的吊梢三角眼卻緊盯著裡麵的綽綽人影。

燈燭亮著,投下暖黃的光暈。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