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入宮(2 / 2)

“不……”

又一陣呼嘯的夜風吹入殿內,將燈燭吹滅大半。

“不……”

燕帝緊捂著心口,緩緩彎腰,半晌後,忽然猛地吐出了一大口烏黑的血,濺得滿地都是。隻見他麵如金紙,身形晃動兩下,然後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宮女太監見狀頓時嚇得魂飛魄散,立刻衝上前來。

“陛下!陛下!”

“陛下暈厥了,快傳太醫!”

“快快快!把陛下抬到床上去!”

晉王見狀人都傻了,立刻撥開人群擠進床榻邊,攥住燕帝的手連聲急喊道:“父皇!父皇!你醒醒啊父皇!父皇!”

周溫臣就守在殿外,聽見動靜臉色頓時一變,立刻帶兵衝了進去,卻見燕帝已經倒在床上人事不知了。隻有晉王在床邊哭喊不止,玄業平則像是被抽空了力氣般,一屁股坐在地上,整個人已經被嚇傻了。

周溫臣怒而拔劍,正指著玄業平:“你膽敢謀害陛下!”

玄業平一個勁擺手後退,急得汗如雨下:“不不不!不不不!我沒有謀害陛下!我什麼都沒做啊!”

周溫臣是跟隨燕帝多年的家臣,他一見殿內黃紙上的人形圖案,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一時間臉色也是青白變幻不休,暗自心驚。

“來人,將這妖道帶下去嚴加看管!務必要撬開他的嘴,看看是誰指使他來謀害陛下的!”

晉王聞言臉色頓時一變,都顧不上以往溫和有禮的形象,箭步上前質問道:“周將軍這是什麼意思?!”

周溫臣是燕帝的家臣,此

生也隻聽他一人號令,區區晉王自然不被他放在眼裡。周溫臣將長劍緩緩入鞘,一字一句道:“微臣說的意思,殿下自然明白,陛下若有三長兩短,今日凡有牽扯的人,無論高低貴賤,殺無赦!”

他語罷不顧晉王搖搖欲墜的身形,命人將玄業平拖死狗一般帶了下去,所有閒雜人等也被趕出了殿外,這其中自然也包括晉王。

很快,晉王帶妖道入宮施法謀害燕帝的消息便風一樣傳遍了京都,上至王公貴族,下至平民百姓,皆有所耳聞。

梅貴妃聽聞消息急匆匆趕來侍疾時,就見晉王正跪在殿門外間叩頭請罪。太醫則在裡麵給燕帝施針,看起來情況不容樂觀。

梅貴妃來得太急,連釵環都亂了,她指著晉王又驚又怒:“混賬!你到底做了什麼?!”

她指尖抖得厲害,一片冰涼。出了這檔子事,晉王還有繼位的可能嗎,等燕帝醒了,隻怕連命能不能保住都是問題。

數十年的同床共枕,梅貴妃實在太了解燕帝的為人了,倘若有危及到他皇權性命的人,哪兒還有活路。

晉王一見梅貴妃,就像見了主心骨,連滾帶爬跑過去抱住了她的腿:“母妃!母妃!兒臣真的沒有施法謀害父皇啊!兒臣真的沒有啊!你快替兒臣求求情!”

梅貴妃用力攥住他的肩膀,低聲斥道:“安靜些,吵什麼吵!”

她一貫溫婉靜美,神色陡然猙獰起來,讓晉王也嚇了一跳,到嘴的話也慢半拍咽了下去。他聲音艱澀:“母妃……”

“在外麵好生跪著請罪,你父皇一日不醒,一日不許起!”

梅貴妃咬牙切齒留下這麼一句話,便拂袖進了內殿。

彼時燕帝已經昏迷不醒,在太醫合力施針下,勉強恢複了幾分神智。他一雙眼直愣愣盯著頭頂明黃色的帳幔,恍惚間看見一張張故人的臉在上麵浮現,神色陡然驚慌起來:“來人——”

“來人……”

他已病得苟延殘喘,連聲都發不出來,一隻手緊緊攥住床沿,喉嚨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梅貴妃急著想上前,卻被燕帝一把推開。周溫臣仿佛知悉燕帝心思似的,立刻單膝跪地回稟道:“微臣已將那妖道押入天牢,命人嚴加拷問,晉王正跪在殿外請罪,陛下不必擔憂。”

燕帝無聲動了動唇,好半晌才從肺腑裡艱難吐出兩個字:“逆、子——!”

梅貴妃霎時哭得梨花帶雨:“陛下,承澤素來孝順,此事與他無關啊,定是那妖道受人指使陷害於他,還請陛下明查!”

燕帝沒有理他,示意周溫臣上前,在他耳畔斷斷續續道:“傳朕旨意……晉王大逆不道……謀害君父……幽禁府中……不得……不得出來……”

“宣兵部尚書董肅……協理大臣羅元卿……還有太子承昊……兵馬將軍謝鏡淵入宮……”

“守好宮門……莫讓……莫讓有心之人……有機可乘……”

周溫臣深深看了眼燕帝病入膏肓的樣子,神情複雜,領命退下了。

梅貴妃欲言又止,老太監卻已得了燕帝的示意,走到梅貴妃跟前婉拒道:“娘娘請回宮,此處有老奴照應,不需擔憂。”

梅貴妃聞言臉色陰晴不定,隻得勉強扯出一抹笑來,說來句勞煩公公,然後轉身離去。途經晉王身旁時,低聲留下了一句話:“不要輕舉妄動,在宮外等本宮的消息!”

一子落錯,滿盤皆輸。有了楚熹年這個乾預者的存在,晉王在原著中的優勢似乎一瞬間蕩然無存。

謝鏡淵接到明日入宮的聖旨,心知燕帝怕是不行了,隻是不知此次入宮是福是禍,若重現泰安門舊事,必然是九死一生的結局。

楚熹年早料到燕帝會傳召他們入宮,一是為了太子監國,二則是為了謝鏡淵手中的兵權。他見謝鏡淵皺眉陷入沉思,出聲道:“我與將軍一同入宮吧。”

謝鏡淵下意識看向他:“你無官身,如何進宮?”

楚熹年笑著晃了晃手中用來易容的膚蠟盒子:“我扮作隨從,與將軍一同入宮。”

謝鏡淵沒有立即答話,他低頭有一下沒一下擦拭著久未出鞘的落淵劍,低低出聲道:“你可知此次入宮,若燕帝布下埋伏,我必然十死無生,你跟著去定會受到牽連。”

楚熹年不甚在意:“我從前替將軍算過命,將軍所要的一切,都會如願以償,如今這卦象依舊作數。”

謝鏡淵的結局是他親手所寫,如今也將由他來親手改寫。

外間夜色湧動,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但楚熹年有預感,這一切風波很快就會結束了。

翌日清早,謝鏡淵帶著易容過後的楚熹年一起進宮。行至太極殿門前,這才知曉燕帝又另傳了幾名文武大臣,如今皆齊齊整整跪在殿外,等候宣召。

謝鏡淵尋了一處位置跪下,心知殿內人早已病入膏肓,時日無多,眼中閃過一抹淡淡的譏諷,在烈陽下無所遁形。

楚熹年一身玄色侍從長袍,在他身側跪下,不著痕跡按住謝鏡淵的手,壓低聲音提醒道:“宮中耳目眾多,莫要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

謝鏡淵反攥住他的手,哼了一聲:“這算不算把柄?”

太子姍姍來遲。他是儲君,本該跪在前麵,結果一扭頭發現謝鏡淵他們也在,走過去往其中一名官員屁股上踹了一腳,示意他閃開,然後臭不要臉的跟謝鏡淵擠著跪在了一起。

太子正欲說些什麼,然而離得近了才忽然發現謝鏡淵正和一名不認識的小白臉侍從手拉手,眼睛忽的瞪大,神色古怪難言,指著他結結巴巴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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