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摘月(1 / 2)

百裡渡月和司無咎離開後,不知為何,許久都沒有回來。菱花窗上漏出幾道斜斜的光柱,到最後漸漸變暗,化作一片冰涼的月色落在石階上。四周靜得出奇,隻能聽見蟲吟細細和風搖樹梢的聲音。

桑非晚之前忘了讓百裡渡月解開鎖鏈,於是他手腕上仍留著那道禁錮,離不開此間方寸之地。

桑非晚兀自躺在床上,靜等百裡渡月回來,然而不知是不是今日蠱毒發作,耗去大半心神,到後半夜就逐漸困倦起來,意識昏沉的睡了過去。

一陣涼風悄然入殿,紗簾輕動,將香爐上方好不容易彙聚成形的一點香形吹散了。

桑非晚恍惚間好似聽見外間傳來開門的動靜,他迷迷糊糊睜開眼,卻見一道黑影走近床邊,對方的衣衫在月色下透著星點緋色,不用細看便知是百裡渡月。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桑非晚努力睜開困倦的眼,正準備從床上坐起身,然而就在這時,百裡渡月卻忽然按住了他的肩膀,低聲道:“彆動。”

彆動。

百裡渡月說完這句話,就慢慢收回了指尖,再也沒了其餘動作,莫名看出幾分踟躇和猶豫。

桑非晚察覺到他情緒不對,正準備問怎麼了,然而還沒來得及開口,唇上就陡然覆上了一片溫熱——

百裡渡月毫無預兆俯身吻住了桑非晚,這個舉動來得突然且沒道理。他緩緩攥緊對方肩膀,濕軟的舌尖小心翼翼探入口腔,生疏而又懵懂的在黑夜中摸索試探著,然後一點一點,忍著羞澀爬上了床。

桑非晚愣了一瞬,畢竟百裡渡月罕少這麼主動,今天怎麼如此反常。他心想難道是自己身上的蠱毒無藥可救,所以對方想在最後時刻彌補幾分?

雖然這個念頭有些不靠譜,但桑非晚一時也想不出彆的原因了。不過美色當前,他並沒有去思考太多,而是在黑夜中摟住了百裡渡月的腰身,一麵溫柔回吻,一麵啞聲笑道:“城主這是做什麼?”

百裡渡月於情之道懵懵懂懂,今夜看樣子並非親兩下就能結束的,可對方真的懂嗎?

百裡渡月本就緊張,一聽見桑非晚在耳畔似帶戲謔的聲音,呼吸便愈發紊亂起來,頓了頓才抿唇道:“你……莫說話。”

桑非晚笑問道:“為何?”

他捧住百裡渡月的臉,指尖如蛇一般在對方光滑細膩的皮膚上遊走,引起陣陣顫栗,聲音富有磁性,在夜色中低低念道:“少年紅粉共風流,錦帳**戀不休……”

倘若此時掌著燈,桑非晚定會發現百裡渡月連脖子都是紅的,睫毛緊張顫動不休,緊張而又無措,皺眉顫聲道:“彆……彆念了……”

他本就覺得此事難以啟齒,桑非晚如此這般,隻會令他更加下不去手。

然而桑非晚在黑暗中用指尖輕輕勾住百裡渡月的下巴,用指腹摩挲著他皮膚上薄薄的汗意,又低聲念了一句詩:“臉紅暗染胭脂汗,麵白誤汙粉黛油……城主莫不是臉紅了?”

他故作不懂,仿佛一定要把人逼到死角才肯罷休:“城主為何會臉紅?”

百裡渡月不瘋不魔的時候,更多時候顯露出的舉止都像那個善人格。他聽見桑非晚的問話,臉上愈發滾燙,緊張攥住了他的衣領,後背出了一層薄汗:“彆問了……”

真的彆問了。

殊不知他愈發如此,桑非晚便愈有興致,他眼眸暗沉一瞬,慢慢撥弄著百裡渡月肩頭霜色的長發,然後壓低聲音笑問道:“城主可是想體會人間情愛了?”

“城主懂麼?”

“不若我教城主……”

桑非晚堪堪吐出最後一句話,喉嚨便陡然失了聲,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下意識抬眼,卻見百裡渡月收回了施訣的手——

對方下了禁言術。

不僅如此,還下了定身術。桑非晚躺在床上,就好似一個木頭人,完全沒辦法控製四肢。他看向百裡渡月,用眼神示意對方趕緊解開自己,同時又帶著幾分不解,不明白為何百裡渡月今天這麼反常。

百裡渡月自然不會解開他。他眼見桑非晚在黑夜中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似乎有些難為情,猶豫一瞬,然後抬手解開了自己身上緋色的腰帶,不顧半敞的衣領,俯身輕輕蒙住了桑非晚的眼睛。

昏暗的視線陡然一黑,頓時什麼也看不清了,唯有觸感在黑夜中無限放大,耳畔心如擂鼓。

桑非晚莫名有些緊張,他好似隱隱猜到了什麼,心中卻又覺得不可思議。恍惚間隻感覺有人在解自己的衣衫,皮膚接觸到冷空氣,涼意分明。

然後……

然後他像是做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清,眼前一片緋色。好似有什麼人在他耳畔哭泣,很細微,夾雜著隱忍的悶哼。

桑非晚身中蠱毒,原本五臟六腑和丹田都在隱隱作痛,然而此時那種痛感卻逐漸淡了下來,好似流水般被引到了另外一個人的體內。

一顆大鑽石不知何時悄然漂浮在了空氣中。小金剛看著床上這一幕,陷入了呆滯中,久久都難以回神。它躲在紗帳後麵,探頭探腦,好奇看一眼,然後收回視線,害羞看一眼,然後又收回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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