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我做了一個天光乍亮的夢(2 / 2)

他雖然不知道明晝身上發生了什麼,但對方這幅模樣無疑是令人心疼的。他想幫幫對方,不是為了任務,也不是為了彆的,隻是單純想幫這個人。

世界上的苦難不該儘數加諸到同一個人的身上,那樣未免太過不公。

蕭今昂維持著那個姿勢,一不,直到窗外淋漓嘈雜的雨聲漸漸停歇下來,這才垂眸看向自己懷中的人。

明晝閉目縮在蕭今昂懷中,罕見尋覓到了一種久違的安全感,終於不知不覺卸下防備睡了過去,呼吸沉沉。隻是麵色依舊蒼白,眉頭緊蹙,在睡夢中也放鬆不下來。

蕭今昂見狀收回覆住他雙眼的手,然後輕輕調整了一下姿勢,把人從地上抱了起來。他的身形過於頎長,在地板上落下了一道淺淡的影子,邊緣模糊,就像一場不真切的夢。

蕭今昂靜悄悄走進臥室,儘量不發出一點聲響,俯身把明晝放在了床上,不知想起什麼,又轉而看向了對方的腿。

盲人的身上總是會有許多傷痕,那是世界留給他們的印記,明晝也不例外。

蕭今昂在床尾落座,一點點卷起了明晝的褲管,隻見對方清瘦修長的腿上滿是斑駁陳舊的傷痕,膝蓋處有一道簇新的淤紫,已然破皮,是剛才不小心被茶幾上磕傷的。

蕭今昂依稀記得床頭櫃裡有棉簽和藥。他蹲在地上輕輕翻找著,終於找出了消毒藥和紗布,然後作輕微的替明晝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看著對方在燈光下蒼白透明的臉,有些好奇,又有些心疼。

他好奇明晝經曆過什麼,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同時他有些心疼,明明麵前這個男人溫柔儒雅到了極點,卻偏偏活得遍體鱗傷。

在太多複雜情緒的驅使下,蕭今昂最後做了一個違反規定的舉。他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指尖,又看了看尚且處於睡夢中的明晝,猶豫一瞬,最後還是選擇將自己的指尖輕輕貼在了對方額頭上,閉眼開始讀取明晝腦海中的記憶。

那一刻,他們共享了過往所有的黑暗與刺痛。

蕭今昂隻是一個智能係統,從他被創造出來的那一天開始,記憶就是空白的,所以他沒有經受過人類的惡意,也難以想象生活的苦痛可以將人壓迫成什麼樣子。

於是當他讀取完屬於明晝的那段童年記憶後,整個人愣在了當場,實在想不到麵前這個儒雅隨和的男子居然是在那種環境中長大的。

“……”

一陣冗長的靜默後,蕭今昂慢慢收回了自己的指尖。他略微俯身,用自己的臉輕輕蹭了蹭明晝的臉,一觸即離,仿佛在無聲安撫著什麼。

這個給他買過糖,買過雪糕,願意答應他一切要求的、溫暖的朋友……

是的,在蕭今昂心裡,明晝對他來說是溫暖的。就像對方的名字一樣,每次念起的時候,都能令他想起冬日裡暖洋洋的太陽。蕭今昂甚至不願把“反派”這種字眼用在明晝身上,因為對方一點兒也不壞。

這一夜,明晝那本從不間斷的日記罕見斷開了一天,就像是某種預示,過往的陰霾刺痛將至此與他中斷,越行越遠。

而蕭今昂也罕見沒有看群裡的消息,趴在床邊,守了明晝一夜。

那一晚,窗外淅瀝的雨落個不停,看不見天邊的明月光,聽不見樹梢的蟬鳴響。夢裡卻燈花如晝,如見天光乍亮,晴日如藍。

明晝躺在床上,天亮的時候就漸漸蘇醒了過來,入目便是一片伴隨多年的漆黑。他指尖微,無意識皺眉,本能摸索了一下周圍的環境,以此來確認自己在什麼地方,然而剛一作,耳畔就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明醫生,你醒了嗎?”

是蕭今昂……

明晝聽見他的聲音,身形一僵,記憶的匣子被打開鎖扣,潮水般翻湧而來,忽然想起了昨夜發生的一切。那一瞬間,明晝隻感覺渾身血液倒流,就連臉上也慢慢褪去了血色,蒼白如紙。

明晝白日裡是沉穩淡漠的醫生,很少因為什麼事情產生太大的情緒波,昨天因為儲物箱裡的東西忽然失控,落在旁人眼中無異於一種病態的行為。

明晝不願、也不肯讓彆人看見這一幕,最起碼,那個人不能是蕭今昂……

“我……”

明晝下意識從床上坐起身,神情有些無措。他了唇,似乎想解釋些什麼,可半天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唇瓣乾裂,毫無血色。

明晝伸出手,在黑暗中慌亂摸索著什麼,最後終於在床邊摸到了蕭今昂的手,不受控製的緊緊攥住,掌心滿是冰涼黏膩的冷汗:“我……對不起……我昨天……”

明晝不想讓蕭今昂害怕自己,努力想找出一個合理的理由來解釋自己昨天的行為,然而還沒來得及編好理由,耳畔就響起了一道“噓”聲。

“沒關係的。”

蕭今昂用食指抵唇,示意明晝不用解釋什麼,然後輕輕把人抱進懷裡,給了一個安撫似的擁抱,又笨拙拍了拍明晝的後背,低聲安慰道:

“沒關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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