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的是小郡主,她支吾道:“就是滿是字畫,畫上並非梅蘭竹菊。”
明皇奇怪:“何等字畫?”
小郡主說不上來,蘇昭替她開口:“回陛下,就是、就是那般未曾穿衣裳的,還有的是解開衣裳的,好生奇怪,畫這些做什麼?”
明皇臉色驟變,抬眸看著一旁不言語的林然,喜怒不行於色,“你覺得那裡有趣?”
林然張了張嘴,欲辯駁卻聽蘇昭又說話:“阿然說十分有趣,隻是我們去了,隻覺得一片陰森,就不那麼有趣了,夜晚易做噩夢。”
“那倒是的。”小郡主陡然覺得她說對了一句話,開口符合。
長樂好整以暇地看著幾個孩子,不覺笑出了聲,明皇怒道:“你還有臉笑,瞧你選的什麼人,旁人說的沒錯,小民確實低賤。”
“旁人是指蘇將軍吧,母親莫要生氣,既然不好,趕出去就是了。”長樂站起身,觀望著林然的態度,受了冤枉竟一聲不吭,是不想辯駁,還是嚇得不知所措?
前者也算是有趣,後者就算是懦弱、不堪大用,她無奈搖首,聽母親道:“帶壞郡主就這麼饒恕了?”
“不如趕出洛陽城,永世不得踏入,母親可滿意?未免狠了些,九王爺護犢子的性子能拿刀砍上女兒的上陽宮,您是解氣了,女兒可就背了黑鍋,不值當。”長樂拒絕道,得罪林家,失去銀子不說,與九王府敵對,她還沒有那麼愚蠢。
明皇氣得戳她腦袋,“瞧你整日遊手好閒,隻知玩樂,辦的是什麼事。有錯就罰,二十戒尺,趕出宮去。”
“尚可,彆打廢手就成,小十九的未來可就在您那二十戒尺手裡了。”長樂勾了勾嘴角,掃了一眼在陛下身邊欲言又止的女兒,心裡陡生厭惡。
蘇昭洋洋得意,眉梢眼角都帶著笑意,回頭就對上長樂公主足以吃人的眼神,嚇得一哆嗦,鬆開小郡主的手腕。
林然從頭至尾不說一言,反坦然伸出雙手,看了一眼蘇昭,唇角動了動,沒有說話。
手心驟然一痛,她回過神來,想起一事,不用再入宮了。
是否可以跟阿涼回林家了?
她眉梢一揚,抽在手心的戒尺也不覺得那麼疼了,唇角抿了抿,隻是今日這仇是記下了。阿爹總說怒氣埋在心裡,報仇一事不急,活著時日長久,總會成功的。
她忍著疼一聲不吭,讓長樂側眸,眼神示意秦宛將陛下請走,又命心腹將林然送出宮。看著唯唯諾諾的女兒,她終是忍不住罵道:“被人牽著鼻子走,愚蠢至極,林然挨打,你們能逃過,翻倍的罰,另外將蘇昭送出宮,本宮這裡也不收。”
蘇昭臉色一白,“殿下糊塗。”
“糊塗就糊塗,四十不夠就八十,打殘了本宮擋著。”長樂冷眼掃過廊下的婢女,蘇昭背地裡算計她,確實是好計,隻是得罪穆涼的事,不能她一人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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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裡馬車突然而臨,穆涼出門去迎,瞧著林然就馬車上跳了下來,她急道:“忙些,仔細腿疼。”
林然撇嘴,腿不疼,手疼。
她將手背在身後,蹭上台階,未曾開口就聽到上陽宮的宮人開口:“陛下有旨,林姑娘不用去宮裡了。殿下讓我與您說一聲,改日給您道歉。”
“道歉?”穆涼眼神微冷,見林然神色躲藏,直接道:“勞煩姑姑說清楚,林然犯錯了?”
宮人知穆郡主性子,詳細將發生的事說過一通,最後添一句:“殿下也罰了郡主與蘇昭,您就不要與孩子置氣。”
穆涼卻道:“傳話與你家殿下,道歉一事免了,以後上陽宮的人莫要踏入九王府一步就是了,穆家迎不起。”
阿涼生氣了?林然揚首看著她,伸手攬著她的腰肢,先道:“那個奇怪的地方是蘇昭先去的。”
宮人欲再說什麼,穆涼牽著林然的手腕轉身回府,門人將大門合上,將一眾宮人攔在府門外。
林然小跑著才跟上穆涼的腳步,氣喘籲籲回屋後,才覺得哪裡不對,她靠近著門檻,“阿涼你不信我嗎?”
“殿上為何不解釋?”
“祖母常說親疏有彆,郡主都說了,我再說,陛下如何會信,指不定還說我狡辯,不如不說。”林然抵著門板,又恐阿涼不理解,又添一句道:“阿爹曾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小時候常記一句狗屁不通,如今稍微大了些,又是這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穆涼忽而覺得疲憊,道:“那你去找阿爹上藥,讓他給你出氣,看你十年後還能不能報仇。”
“不要,王妃那裡又會說我惹事,不去。阿涼,你看我被趕出宮,就可以回林家,多好。”林然害怕她真把自己丟給阿爹,踢著腳步蹭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