誆騙(1 / 2)

次日早朝的時候,長樂神清氣爽,看著頹靡不振的蘇長瀾,心裡也覺得很舒服。

秦宛神色淡淡,與平日裡無異,信陽瞧見長樂嘴角上的笑意後,忍不住戳了戳她:“昨夜回宮歇息的?”

長樂覷了一眼陛下後,向信陽處挪了挪步子,低聲道:“宮裡是我的家,自然要回宮的,就像阿姐,見過浮雲樓新花魁,也要回家的。我就好奇,你到底有何魅力,竟讓那新花魁對你青睞,病中竟隻見你。”

她不知內情,信陽也不說,學著她不要臉的樣子,道:“或許是我長得好看。”

“你哪裡好看,有秦大人才貌雙全?”長樂忍不住反駁,耳畔都是蘇氏一黨在爭著些許事,旁人也不說話,太子又不在,她儼然成了女太子。

她是見怪不怪,信陽也是不去管,隻要兵權在她手裡,蘇家就越不過太子,這些小動作就隨便她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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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二人的話被打斷後,就各自站好,直到下朝也沒有新鮮的事。

出殿後,長樂拉住信陽:“陛下身體染恙,昨夜喝藥後一夜都未曾醒。”

信陽腳步頓了頓,拉著她的袖口往東華門走:“去我府上再說。”

“不去你府上,我還有事。”長樂不願同她一陣走,她還得去找林然要銀子。她擇了一條僻靜之路,屏退宮人,重複道:“我隻知病了,其他不知。”

小道清幽,綠意蔓延至宮牆上,春機勃勃。

信陽負手而立,看著牆角下的藤蔓,與長樂道:“你昨夜與秦宛歇在一處?”

“說正經事,說這做什麼,不正經。”長樂不想提就作勢罵了一句。

“陛下病了,可暗中卻在籌謀更改國號一事,蘇長瀾借著洛家逆黨一事,上行下效,不知抓了多少忠心陳氏江山的人。那病,怕不見得。”信陽認真地闡述這些時日來聽到的消息。

這些再是隱秘也會傳出來,隻要大張旗鼓地做某些事情就會在不知不覺中透露出去,沒有不透風的牆。

長樂早就知曉此事,懶得過問,笑說:“你管她改不改,等到百年之後,我們再改回來就是,就當陪著她過家家。”

信陽冷笑:“你太天真了,陛下改國號,江山就是蘇氏一黨,你我與太子身上流的不過是一半的蘇氏血脈。想要蘇家百年江山,你覺得誰較穩妥?”

長樂當頭一棒:“蘇長瀾?”

“或許吧,除了蘇長瀾,還有好幾人,都比我們合適。”信陽聲音輕了輕,早就不氣了,再見到太子扶不起來之時,她就料到會有今日。

太子若在攬一方事務,或許蘇氏就不能這麼猖狂,偏偏太子學劉禪,她也無可奈何。

“我去找太子說說,你先回宮。”長樂火上眉心,匆匆往東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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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能下朝後,去林宅做客,兩隻小的在釀酒。

女子飲酒與他們不同,都愛梅花酒、桃花醉,或者什麼櫻桃浸酒,玫瑰花酒,加入些奇奇怪怪的花瓣,讓人不解。

他就不愛這些,看著兩人在院子裡麵忙碌,忍不住提醒道:“林然,你找了保山嗎?”

林然為此忙碌了許久,選定的人如何都不肯,也甚是奇怪,她解釋一番後不得不道:“我在選旁人,阿涼建議八王爺,您說呢?”

“選他做什麼,大老粗一個,懂什麼規矩,不如選八王妃,她倒是懂得規矩多。”穆能翻了翻眼睛,想起當年的事又覺得不妥,再次否決:“齊越那小子當年喜歡阿涼,八王家的不合適,給人家難堪,換一人。”

穆涼在旁聽著不去插手這些事,隻將手中曬乾的玫瑰花瓣浸入調製好的酒中,一雙潔白的素手在紅色花瓣中挑挑選選,煞是好看。

林然看得呆了呆,穆能順著她的視線去看,又是一惱,上前就欲踢她一腳。

林然反應快,腿腳也伶俐,往旁邊躲了躲,不滿道:“我瞧著阿涼,又不瞧著彆的女子,您氣什麼?”

穆能再度抬腿,林然聰明地往阿涼背後躲去,算是避過一劫。她拿阿涼做擋箭牌,穆能也拿她沒辦法,吩咐她:“趕緊找合適的人,錯過好時辰,有你後悔的。”

罵完就走了,林然屁顛地送他出門,讓人又送了些衣裳與美酒去王府。

穆能打馬離去後,長樂就來了,挑開車簾,喚林然:“金娃娃,中午有美酒佳人嗎?”

“有美酒,無佳人。”林然走下台階,步行至馬車上,掀開車簾迎她下車。

動作頗是到位,長樂很滿意,拍拍她的肩膀,低聲道:“我給你物色了一位好人選,十萬兩銀子,不可缺。”

“您選的何人?”

“禦前紅人秦宛,比起我還有顏麵。”長樂朝著她嫵媚一笑,拾階而上,留林然一人發呆。

選擇秦宛,穆涼是不大認可的,畢竟秦家當年也算是洛家的下屬,旁人忘記了,就怕日後有心人想起,到時稍加聯想,又給林家亂扣帽子。

長樂打量了一眼古樸典雅的花廳,看著價值不菲的擺設,嘖嘖稱奇:“難怪林然動輒出手就是上萬兩銀子,輸了五十萬也不心疼,這間花廳裡就花了不少銀子。”

“輸了五十萬?”穆涼陡然聽到這件事後,頗有些詫異,再看林然尷尬的神色,就不再說話了。

她這麼一說就露餡了,長樂做無辜狀:“原來你不曉得啊,那日被九叔丟出王府,不正是輸了五十萬,我道你知曉,原來不知道。小家主,等著跪算盤。對了,那副算盤好用嗎?不好用,我給你打造一副金的,更符合你金娃娃的身份。”

一番打趣讓林然說不上話,索性就不說了,隨她胡說去了。

穆涼也不戳破,端著茶淺淺啜了一口,笑說:“確實金算盤符合她的身份,不如我給秦大人送一副銀算盤,也附和她的身份。”

“你送她算盤作什麼,暴殄天物,著實浪費,不送不送,我不送就是了。”長樂理屈,秦宛那個正直的性子比起穆涼也不相讓的,何苦與自己過不去。

她被穆涼懟得不想再說算盤的事,就說起保山:“秦宛試探過陛下,她並不反對,反覺得意外,覺得林然性子頗好,竟履行當年的婚約,世間難得。”

還有半句未曾說,明皇本懷疑林然的身份,若真解除了婚約,她對林然的身份就更加懷疑了。如今尋了秦宛做媒,也恰減輕了她心裡懷疑。

誤打誤撞,反讓明皇釋懷了。

陛下都已應允,穆涼也不好拒絕,點頭答應下來:“也可,煩請殿下與秦大人說一聲,下月初八勞煩她去九王府喝杯茶。”

“這麼快?”長樂咋舌,看著穆涼沉靜如水的模樣,許是不知道林然的身份,要是知曉了,打死她也不會再結這門親事。

穆涼骨子裡帶著大家閨秀般的貞靜,看著軟弱可欺,可真正遇上,就會改觀,知曉是外弱裡剛。

就憑她撐起林家的家業,就證明她不是一般的弱女子。

不知怎地,她忽而生起了壞心思,先告知她林然的身份,不知她會不會就此崩潰了。

這樁親事糊塗了十五年,舊事如何雖不清楚,可些許細節還是可以看得出來,指不定穆能是知道真相,穆涼不知。

她動了動嘴巴,看著林然稚嫩的小臉後,那些話就說不出來了,她隻好轉了話說:“林家主,銀子呢?”

早幾天前,林然就將銀子準備好了,隻要長樂一點頭,就可將銀子奉上,她命婢女去賬房取,趁著空隙道:“殿下與秦大人是幾幾分成?”

“自然五五,這畢竟是我攬下的生意,五五就很地道了。”長樂打趣道。她餘光看了一眼穆涼,舌尖抵著牙關,那些話忽然就想說了出來。

婢女將銀子取來後,長樂對了對銀號,都是洛陽城內的,隨時可取的。

收到銀子後,她拉著穆涼一道出府:“我有話同你說,林然你就莫要跟來了。”

屁股剛離開坐榻的林然又坐了回去,猜測長樂殿下說的定是她輸了五十萬銀子的事,背地裡說她壞話,真的不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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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厚道的長樂慢慢挪著步子,餘光掃著林宅內的景色,園林風景好,身處其中也覺的暢快。

她裝作不在意的樣子,隨口道:“你不覺得林然與洛卿很像?”

穆涼淡然道:“像又如何,本是八竿子都打不著的人,何必多想。”

“不是我多想,洛家舊人又是在林家潛伏,且阿姐看著林然的眼光,我感覺有些不同。”

穆涼將計就計道:“信陽看林然,就如同看著當年的洛卿,自然是不同的,你非要那層窗戶紙捅破?”

“不是愛慕的眼神,那股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像是愧疚又像是無奈。”長樂不想穆涼的想法竟同外人一樣,都認為信陽在覬覦林然。

世間哪會有人覬覦自己的女兒,這多麼可笑。

穆涼堅持自己的看法:“信陽對洛卿難道不是愧疚又無奈,殿下說的這些與我所看的也是一樣,隻是你心裡夾雜著其他的事,看待的事情就是不同。”

“林然約莫是洛卿的女兒,你與她成婚,會被世人詬病。”長樂直接道出心裡的話,說太多的話,穆涼總是會反駁,不如開門見山。

“我與她的親事十多年前就已經定了,也早就被世人詬病,還能更改嗎?”

兩人想法不同,再說下去也是不行,長樂站定後,凝視她一番:“等你喊我姨娘的那一日。”

穆涼無法淡然了,對視她:“不會有那一日。”

“我知你擔心什麼,退一步說林然是洛卿的崽子,就憑她這麼厚的家底,信陽是護不住她的,除非是另立鍋灶。我相信到那一日,肯定會成功的。”長樂半是打趣,半是認真。

信陽的軍事才能高於她的政治能力,她秉承先帝遺風,於政治上不如明皇,但打仗,明皇就會望塵莫及。

明皇對於這個女兒談不上感情,且更多的是忌憚,是君王對一方將領的忌憚。她喜歡蘇長瀾,也是因為她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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