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穆能將她的那份帖子遞了過來,笑容滿麵:“信陽到時賞臉去玩玩,你與洛卿的親事,當年我可出了不少力,你莫忘恩。”
“那是,當年阿姐與洛姐姐成親,阿涼不過還是個孩子,在她二人麵前走來繞去,如今想來,十分有趣。”長樂打趣一句,忍著笑意的臉有些僵硬。
信陽娶洛卿時,未攻進洛陽,穆能將阿涼接到跟前來來湊熱鬨,指著信陽與洛卿,讓阿涼喚姐姐。十一二歲的少女識禮數,見到陌生人也不膽怯,乖巧地行禮,洛卿還誇了一句:“九叔這麼五大三粗竟養了一位嬌滴滴的女兒。”
那時,長樂也在,她突然想起後就忍不住笑了,洛卿若是知曉九叔嬌滴滴的女兒就這麼禍害了她的女兒,會不會從地下跳出來拿刀追著九叔。
帖子遞到信陽手中,就像燙手的山芋,不,隻能說是燙手的炭火,接是肯定不能接的,隻是不接也需要理由的。
僵持過後,長樂代為接了下來,笑說:“自然要去的,讓林然準備好敬茶。”
“敬茶?敬什麼茶?”穆能翻了翻眼睛,他養大的孩子,給他敬茶外,還要給誰敬?
他不認賬,長樂也不好說什麼的,與他對視一眼後,忍不住道:“你就這麼放心林然,不怕她日後再娶旁人?”
“她敢娶,我就敢打斷她的腿,婚書寫了不準納妾。”穆能一句話就反駁回去,他早就有了準備,就怕信陽從中反悔。
白紙黑字,抵賴不了。
長樂一噎:“您好歹也到了知天命的年齡了,做出欺負孩子的事的不覺得羞恥嗎?”
穆能麵不改色:“我又沒有威脅她,她自己簽的,正大光明,我羞恥什麼。”
三人不好在紫宸殿外久待,這裡有太多的人盯著了,長樂將帖子往阿姐袖袋裡一塞,拖著她就走:“穆王爺臉皮太厚,不會將孩子還給你的。”
她二人一走後,穆能也悠哉地出宮而去,預備請假一月來打理女兒的親事。
半拉半扯出宮的長樂與信陽至東華門外就停了下來,信陽滿腹鬱氣,拂開長樂後,平靜道:“你如何看出來林然的身份?”
“我就是猜的,你不也是猜的。你若有真憑實據,早就去穆王府要人,也不會這麼被動。”長樂整理自己的衣裳,餘光掃了眼周圍的大臣後,將信陽又拉上馬車:“上車再說。”
入車廂後,馬車徐徐向信陽公主府而去。
信陽臉色陰沉地靠著車廂,迎上長樂的眸子後,無法平靜下來:“我待穆涼確實有姐妹的情分。”
“誰會沒有,可惜你們沒有血緣,你總不好跑去林然麵前,告訴她阿涼是她的姨娘,讓她二人莫要成親。你可曾想過,她二人在一起多年,說不定早已在一起,你讓林然負了穆涼,會可能嗎?”長樂歎息,這樁事情知道得太晚了些,若是十五年前知道金娃娃的身份,她定會將人搶過來的,怎會便宜穆涼。
她隨口的話讓信陽想起,上次穆能將林然趕出府好似就為了兩人私下歡好之事,事情繁雜,都將此事給忘了。
已不知該如何去說清這件事了,穆涼的性子輕易不會回頭,就算揭開這層窗戶紙,她依舊會堅持下去。
信陽沉默下去,就剩下長樂一人在唱著獨角戲,“其實她二人成親也是不錯,障眼法去迷惑陛下還有蘇長瀾,尤其是現在的局麵,不要牽出洛家的人為上。”
車窗外傳入了吵雜的聲音,街坊之間的百姓多了很多,絡繹不絕,長樂掀開簾子去看,恰見林然打馬,她直接開口喚人:“林然。”
信陽驀地一驚,順著她的視線去看,少年人坐在馬上,一身寬袍,格外英氣,也沒有那股生人勿近的氣息。
她就像洛卿一樣,見人就會笑上一笑,看著平易近人,實則對任何人都帶著警惕。
心口不一。
林然打馬靠近,下馬後對二位殿下行了一禮:“殿下這是去哪裡?”
“今日聽著語氣格外生分。”長樂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悄悄看了一眼信陽,林然靠近後就未曾看信陽一眼,看著恭謹,實則生疏得很。
信陽也察覺出來,半開玩笑道:“往日見麵也未見你這麼嚴肅過,今日怎地變了?莫不是要與我們劃清界限?”
林然一怔,她確實想與信陽殿下保持距離,隻不能明說,隨口解釋道:“都道成家立業是為長大,我既要成家,就該懂禮些。”
借口聽起來冠冕堂皇,長樂聽後笑了,私下裡扯了信陽的袖子,示意她說話。
信陽明白過來,道:“那你以前就是不懂禮?”
“算是吧。”林然尷尬一笑,見兩人情緒都不大對,忙借口道:“商鋪裡還有事去處理,先走一步,二位殿下慢走。”
她跑得很快,長樂深深歎息,搖首道:“看她模樣像是與你保持距離,莫不是穆能又說了些什麼?上次我見還是好好的,怎地你送了幾回東西後,人家就不搭理你?”
信陽不語,她就繼續猜道:“莫不是將你當成覬覦她的人了?嚇得她趕緊與你保持距離,借以向穆涼表明自身清白?”
長樂猜得極為準確,隻信陽卻不這麼認為,反道:“或許是穆能讓她與你我保持距離,畢竟她在王府很聽話的,你瞧著洛陽城內但凡有幾分出色的年少人,在外都愛結交,唯獨她,孤家寡人一個。”
細細一品這番話好似在諷刺穆能,長樂沒有附和,道:“那是你想多了,你瞧瞧洛陽城內但凡有些官職的同齡人見到她,都得喊一聲小姑姑,小姨娘,跟著穆涼,她就與你我是同輩的,如何玩?”
信陽啞口無言,甚是憋屈。
長樂又道:“就連我那個便宜女兒,如今見到林然,都是一聲小姨娘,林然輩分高了,自然玩不到一起去。”
“你的意思是怪我?”信陽冷眼看著她。
長樂一噎:“也不怪我,怪穆能,亂點鴛鴦譜。”
信陽不與她理會,到了公主府後,她先下車,長樂讓車繼續前進,她要去花船見見驚鴻,聽聽她的琴音如何。
至晚間的時候,林然回府,穆涼在廊下逗弄著小老虎,她方一踏上,小老虎就從穆涼的腳下跳進她懷裡,嗷嗚叫了一聲。
林然給它順了順毛,與穆涼一道踏入屋內,屏退婢女後,她先道:“我總覺得洛陽城近幾日來太過安靜了些,就像是紙下的大火,即將要燃燒了。”
穆涼自從接回祖母後就未曾出過府門,從父親處得知些許秘事,隻這些與林家、穆家都沒有關係,她也就沒有多問。
林然對外間的事一向在意,林家在宮裡也有些生意,比如貢緞,還有些首飾之類的,她得知的消息門路要廣一些,多番揣測,也就曉得了不尋常。
她安慰道:“有些事終究要發生的,不過與我們無關,也不用在意,成親那日秦宛可要過來?”
秦宛做了保山後,迎親那日該要過來的,隻她身份特殊,若不來,也沒有人會說什麼。
“我遣人去問了,還未曾回話。”林然解釋。
“好,等幾日就可。”穆涼的話剛落地,小老虎就跳上的案牘,肉爪拍了拍點心,一拍,軟糯的點心就不成樣子了,它極為好奇,又拍了一下,又壓癟了……
它接連拍了數下,一碟點心就被糟蹋了,穆涼怪林然:“你就這麼縱著它。”
“縱又怎麼樣,它又不懂事,你我懂事就成了。對了,我將阿虎挪到郡主府去了,讓它先適應環境。”林然一手提起小老虎,拿帕子擦了擦它肉爪上的碎屑。
穆涼無奈看著,溫柔一笑。
****
洛陽城的四月裡都很平靜,到了五月初就有些熱了。
初一這日林府就開始擺筵了,信陽被長樂拖了過去,瞧見了許多舊將,這些人共同上過戰場,如今分歸於不同陣營。
如今已看不見洛家兵。猶自記得當年每逢會軍之日,軍營裡的將士都會把酒言歡,與今日倒有幾分相似。
隻是過了這麼多年,這些人的心思都變了。
她往裡走去之時,林然恰巧翻牆進來,今日按理她不該出現在府裡的,正門不讓進,她就翻牆進來。
隻是運氣不大好,剛一進來就被信陽捉到了。
兩人有半月未曾見到,乍然一見,林然就暗道不好,再翻牆回去也來不及了,她裝作自己從正門進來的,大大方方對信陽行禮:“殿下安好。”
“林家主從哪個門進來的,按理你與穆涼三日是不能見麵的,怎地你就過來了?”信陽直接戳穿她的小心思,左右看了一眼,喚來一婢女,道:“有人翻牆進來了,速去告訴你們王爺。”
婢女識得林然,看過後,拔腿就往前院跑去報信。
林然嚇得再次翻牆出了王府,出府不忘瞪了一眼信陽:公報私仇。
信陽不以為意,她卻不信鬥不過一孩子,看著林然落荒而逃後,她舒心一笑,再回身時,穆涼不知何時走近。
或許方才那一幕,穆涼看得很清楚。
作者有話要說: 小乖:成親前一日了。
前章紅包發了。
本章隨機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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