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氣得又添一句:“洛卿若在,你這麼對她,她肯定打斷你的腿。”
林然嚇得眼睛不敢眨了,“我又沒有送給她。”
“你送我,有區彆嗎?”信陽握拳,若照她平日裡的脾氣,早就揍人了。
“自然是有區彆,我又不是你生的……”林然捂著腦袋,嘀咕道:“打人不打臉的。”
她料到信陽會暴怒,隻是在宮裡動手還是沒有想到的,早知道就跟著阿爹一道來就好了。
信陽被氣得一句話說不出了,將人鬆開,順勢理了理她褶皺的衣領,忍耐道:“滾。”
林然迅速地滾了,在宮道上見到阿爹,嚇得拍了拍胸脯,揪著他的袖口就不放了,“阿爹,你可曉得我剛剛差點被人打了。”
“活該被打。”穆能嫌棄她,拍開她的手。信陽前幾日就來問過他,都已經告過狀了。林然做甚不好,非送女人給信陽。
被打也不冤枉,不值得同情。
林然歎息,阿爹也變了。
晚間筵席開始的時候,明皇接受百官朝賀,威嚴儘顯,信陽居她之下,距離最近。她一人飲酒,對麵的蘇長瀾凝視她不語。
殿內其他人推杯換盞,不在意她們,隻有林然飲酒時不忘看一眼,拽著阿爹的袖子:“阿爹,你瞧著那兩人。”
“莫怪、莫怪,誰被蘇長瀾喜歡上,就像是祖墳被人挖了一樣。”穆能打了比方,與八王對飲一杯,甚是快活。
林然不悅,道:“ 阿爹,你比方不對,挖了她祖墳,不等於挖了我的祖墳,我又沒招惹她。”
“隨你、隨你。”穆能不理會她,轉身走向八王,兩人繼續把酒言歡,留林然一人呆呆坐著。
明皇周圍總有佞臣去恭賀,信陽與長樂毫無動靜,端坐不語,秦宛在一旁站立,眸色平靜。
今晚氣氛透著詭異,林然埋頭喝酒,也有不少人來敬酒,她位分卑微,不好拒絕,隻得一一應下了。
酒量再好,也架不住彆人灌酒,她喝了不知多少杯,有些暈乎,靠近禦座的兩人依舊沉默不語,就連想去給陛下敬酒的朝臣都不敢過去了。
蘇家權勢如日中天,比起信陽都不差,就差邊境的幾十萬兵了。
信陽的呼聲更為高些,隻陛下更為寵信蘇長瀾,讓不少人卻步,不敢隨意去攀附。
林然與她們想法不同,想的卻是:蘇長瀾得到皇位後,那信陽豈不就是她的囊中物了,就像案板上的與魚肉,任她宰割了。
囚禁在宮裡,都是一句話的事。
她想著忽而起了雞皮疙瘩,揚首喝了一杯酒,上座的蘇長瀾終究忍不住起身,端著酒盞走到她的麵前,陰陽怪氣道:“信陽殿下,今日新得一知己,聽聞是傾城之貌。”
林然離得有些近,聽得不大真切,就俯身去聽。
信陽道:“自然傾城,比起蘇將軍,溫柔又憐弱,見了讓人心生不舍。”
咦?這是她的話,林然咋舌,她欲再聽,麵前多了一少年郎,手捧著酒盞,恭謹一禮:“小姑姑好。”
謝行聲音極為大,引得信陽與明皇都看了過來,尤其是信陽聽到那聲小姑姑後,手幾乎捏碎了手中的杯盞。
林然不知他來做什麼,端著輩分就沒有站起來:“謝小郎君有何事?”
“那日見小姑姑功夫頗好,不知師從何人,我也想去拜師。”謝行靦腆一笑,極為憨厚,端著酒先乾為敬。
林然不好拒絕,也照舊喝了一杯,解釋道:“我是穆槐穆師父所教,你若想拜師,可去問問九王爺,穆師父是他的舊將。”
穆槐功夫好,當年能主動退了下來,可見卻有幾分血性。
謝行聞言,咧嘴一笑,忙揖禮道謝:“多謝小姑姑,侄兒這就去找九爺爺。”
這亂七八糟的輩分聽得信陽臉色冰冷,將手中的杯盞撩下,看著乾站著的蘇長瀾:“蘇將軍無事就回自己的座位,莫擋著我的視線。”
當著旁人在,蘇長瀾不好過分,隻得忍著回到自己座位上。
謝行在武功上極為鑽研,模樣憨態,不像是陰險狡詐之輩,隻穆能在飲酒,他不大好意思打擾,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林然瞧著他呆呆傻傻的樣子,笑了笑,眼前突現一抹陰影,長樂捧著酒盞過來。
今日也不著紅裳,一身碧綠色的羅裙襯出幾分嬌嫩來,細細去想,長樂比阿涼也隻大了幾月罷了。她往一側挪了挪,長樂欣然坐下,“陪我喝一杯。”
“不喝,我已經頭暈了,殿下找旁人去喝。”林然擺手不應,單手撐著自己下巴,眼睛都帶著幾分迷離。
長樂也不理她的拒絕,親自給她斟酒,“新婚大喜,感覺如何?”
“不好。”林然誠實道,都怪信陽殿下,沒事去打什麼比方,害得她日夜不寧,阿涼主動誘惑都不敢去碰一碰,親一親。
長樂將酒盞遞與她眼下,奇怪道:“哪裡不好?”
林然看著酒液中自己一雙漆黑的眼睛,順手就接過來,大口飲儘:“碰、不能、親親也不能。”
她一番話頗像個小怨婦,笑得長樂直不起身子來,又恐旁人怪異,便忍了忍,道:“為何不能,你又惹了阿涼生氣?”
林然不答了,托腮想了許久,長樂又給她斟了一盞,她喝下了,酒能讓人說實話,順口就答了:“不是,是不能……”
她誠實地回答,讓長樂摸不著頭腦,“不能是什麼意思?”
“不能就是不能。”林然懊惱,都怪信陽……
罵又罵不得,不免將人又怪了一番,與長樂接連喝了五六杯,心中還是覺得鬱悶難受。
長樂問不出話來,隻當兩人之間有了齷齪,不免勸道:“你為小,萬般的事宜總會偏向你。她這般處境很是艱難,你不如多讓一讓,不用次次爭高低。”
“高低?爭它能做什麼,阿涼開心就好。”林然又糊塗說一句,她和阿涼又沒有吵架,哪裡來的高低。
阿涼那麼好,不會同她爭高低的。
長樂就更不知道怎麼勸這個小醉鬼了,思忖一番後,默然端著酒盞離開了。
這兩人的事情太過複雜,光是輩分就理不清,或許穆涼心中有疙瘩,難以解開罷了。
她回到座位後,恰好見到秦宛看向這邊,她舉杯一笑,想想林然比她快活多了,至少還能正大光明地看一看,她可什麼都做不了。
一番歎息後,陛下散席了,秦宛扶著她回殿休息,信陽先行一步離開,蘇長瀾緊追其後,想必必有一番爭執。
林然醉得不起身,信陽路過她案前,低眸看一眼:“林家主醉了?”
林然托腮,沒有回答,這番不敬的模樣讓人喘了口氣,信陽也不計較,反道:“本宮讓人送你回去,免得被巡防營的兵有所誤會。”
城北離宮廷較遠,待出了宮,必然到了宵禁時刻。
她好心好意,林然反是不理,揚首看她一眼,嘴巴張了張,卻是沒出聲。
長樂湊過來看好戲,“小林家主是喝啞巴了?”說罷,伸手摸了摸她細嫩的臉蛋,轉眸掃了一眼蘇長瀾,歎道:“這副模樣連我都愛了,蘇將軍今日不悅也是無用,誰讓你早生了十多年。”
她指桑罵槐,無非是驚鴻一事,蘇長瀾氣得甩袖而去。
林然顫悠悠地站起身,往宮外走去。
明月星辰大好,五步就有一宮燈,也不會誤了腳下的路。
信陽步子踏得慢,慢慢地跟在她身後,兩人恰好保持著一段距離,不近不遠。
走到宮外時,信陽快走一步,指著信陽公主府的車馬:“上車。”
林然瞪她一眼:“殿下當林然是傻子,上你家車做什麼?”
信陽一噎:“你沒醉?”
林然傲嬌地哼了一聲,上了林府的馬車,嘴裡說了一句:“妖怪……”
已然是醉得不清醒了。
一上馬車就倒在了車內,吩咐車夫早些回府。一旁的信陽依舊放心不下,著玄衣跟著,待人回了府再回來。
或許有了玄衣的護送,一路相安無事。
到府邸後,穆涼出來迎接,一掀車簾就看見倒在車裡的人,不覺蹙眉,而後再上車將人扶起,摸了摸她額頭,“去時該多帶件衣裳。”
林然睜開眼睛,看著黑暗裡的人,重複了一句:“妖怪!”
穆涼抱不動她,歎道:“哪裡來的妖怪?”
林然腦袋歪在她的肩膀上,認真想了想,悄悄地湊到穆涼的耳旁,小聲地說:“跟著我的,你說是不是妖怪。”
林然小時候晚間愛走動,穆涼不讓她出門,就哄她晚間出門容易被妖怪跟著,妖怪會把她帶回家吃掉。
隻是今夜跟著她的都是府裡護衛,哪裡來的妖怪?
作者有話要說: 大人總說,晚上不回家就會有妖怪跟著你。
小傻子可愛不?
下更晚上11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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