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一眼後,再看著胸前的肌膚也難以產生旖旎的心思,迅速給她換過衣裳,端來粥,喂她吃下。
她喂,林然張口就吃,吃一口就望她一下,一聲都不敢出。
吃完後,她兀自歎息,阿涼生氣的時候真的很凶,比起哭的時候……她想了想,還是喜歡阿涼溫柔,生氣和哭都不好。
不過,她能畫一幅阿涼哭泣的圖。
隻是,阿涼除去在床上外,好像沒有哭過……她要怎麼畫呢?
她認真想了想,沒有結果,掀開眼皮看了阿涼一眼,躲進了被子裡,蒙著腦袋,不如就畫張那個時候的,橫豎阿涼是看不見的。
再順帶畫阿涼生氣的,決定後就想通順了,等過幾日就畫。
她極為聽話,穆涼也省心。
午後,打發去宮裡的人回來,隔著一道屏風,林然也沒有起榻,抱著被子問道:“太後醒了嗎?”
“醒了,召集朝臣說話,信陽殿下也在,家主想知曉,大可等殿下出來再問。”
林然又道:“長樂在哪裡?”
“長樂殿下亦在,都是些重臣,想必是議論儲君的事。”傳話的人揣測道。
林然看了一眼穆涼,低頭道:“你去問問信陽殿下,讓她得空回府,我有要事同她說。”
傳話的人應下了,屏風後沒了聲響,他小心地退了出去,迅速入宮去見信陽。
太後病得不輕,難以起身,靠在榻上,神色落寞,也不提為何不見秦宛,就連長樂也不看一眼,喚著信陽近前。
殿內還有三位王爺,他們對視一眼後,默不作聲,都在好奇太後今日是怎麼了,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他們好奇,太後伸手將一物交給她:“你贏了。”
錦盒中裝的是玉璽,信陽眸色聚集,伸手接過,道:“太後有何言,我儘力去辦。”
太後靠著迎枕,難見昨日的氣勢,憔悴不堪,認真想了許久,看向長樂與數位朝臣:“朕意已決,你們以後好好輔助新君,莫起不該起的心思,都下去吧。”
數人是見證,瞧見這幕後,知曉新君已定,或滿意或不甘心,都在太後的注視下退了出去。長樂走到門檻處,停了兩步,回身去看。
穆能後走一步,見她不願走,便道:“殿下不走?”
“走,九叔父先行。”長樂僵持不下,盼望著太後出聲喚住她。她不求江山,隻盼太後能夠保下秦宛。君臣十幾年,情分不淺,太後若開口,信陽不會再堅持。
到時,她就能帶著秦宛離開,不會這樣苦苦掙紮。
她在門檻處望了又望,實在忍不住,抬腳走回去,卻被宮人攔住:“殿下,太後有旨,任何人不得靠近。”
門外的眾人都頓步,回頭望著她,都不覺搖首,局勢已定,長樂堅持也是沒有用處的。
長樂闖不進去,隻得在殿外徘徊。
殿裡的兩人心平氣和,太後一直平視著前方,床榻一側繡著金龍,那是皇帝才可用之物。她一直都很喜歡,這麼多年也一直據為己有,從未後悔過。
林然的話突然讓她意識過來,她敗局已定,從滅了蘇氏開始,她就失去後盾。
在位近二十年,她做了先帝沒有做到的事,平定江山,休養生息,讓百姓從戰亂的烽火中走了出來,有衣可穿,有食裹腹。
她不後悔。她有什麼樣的兒子,很清楚,就憑借著他的能力,能不能驅除前齊的餘孽,攻進洛陽城,還是未可知之事。
殿裡寂靜許久後,她才開口:“秦宛留不得。”
信陽驀地一怔,就因秦宛與長樂在一起,留不得了?
太後在位多年,寵幸過的女子數不勝數,隻是不曾碰過秦宛,如今竟是後悔了?她懶得多問,頷首應下。
信陽答應後,太後擺擺手,不想再同她說話。信陽行禮,退了出去,長樂在外久等,見到她後,緊張道:“我可能進去?”
“不知,你試試。”信陽不忍看她,疾步匆匆離去。
長樂迫不及待地往殿裡走去,不顧儀態,信陽也未曾注意到這些,反是公主府的人來尋她,她便匆匆回府。
林然睡了很久,今日精神很好,與穆涼做一旁對弈,見到信陽後,她看向穆涼:“阿涼,我想吃桃花酥了。”
穆涼放下棋子,也沒有點破林然的調虎離山之計,帶著婢女離開。
林然這才開口:“阿涼不讓我出門,有些事拜托殿下去做了。”
她正經,信陽也不敢托大,認真道:“你想讓我做什麼?”
“替我去試試秦宛,若是真的,您就直接殺了她,若不是,無論太後有沒有旨意,都放她出來,不管她與長樂之間的事。我眼裡揉不得沙子,哪怕她饒我一命,我也不想留她在世間。”林然垂眸,沒有太多的情緒,將棋麵上的棋子一一撿了起來。
信陽不知她何意:“你要如何試?”
林然眼睫一顫,捏著棋子的手猛地攥緊,半晌不得語,信陽發覺不對,緊張道:“可是試探她是截你那人?”
“對……”林然聲音發顫,努力平靜自己的情緒,坐直了身子,正視信陽:“那人並未有殺我之心,若真是秦宛,那我必要殺她,哪怕背上罪名,也要殺。”
她眼中如一潭死水,看不見光明,脊背挺直,卻失去了屬於她的靈動,就像是深陷泥潭之人,在苦苦掙紮著,卻緩緩被泥潭淹沒。
信陽望了她很久,那抹無望的眼神讓她想起洛卿。洛卿送她出征時,也是那樣的眼神……她怔怔地站起,失手打翻了一旁的茶盞,冰冷的水澆在手背上,忽地醒悟過來,握著林然的手,心裡陡然生起一股罪惡與愧疚感,“你、她對你到底做了什麼?”
“殿下放心,我會活得好好的,不會死。所以我在醒神後,才懷疑上她。旁人有機會截我,定然會殺之而後快,可是那人沒有,這才是秦宛的特點。不殺人,也能教人痛苦一生。經過昨夜一夢後,我覺得我本想做什麼折磨人的事,給她痛快就是了。”
林然的話冷血無情,讓信陽彷徨,她看著林然,心生一股慌亂:“你要我如何試?”
林然闔眸,想起那人在耳畔的聲音:“其實死很簡單,兩眼一閉,什麼都不知曉。疼你愛你之人,過了幾年就會忘了。這是短痛,你可知什麼是長痛?”
“長痛就是你看著曾經愛到極致的人,毫無感覺,忘得乾淨,不記得所有的事。這聽著很荒唐,我做不到這樣,但我能讓你忘了所有的事,不記得你曾經的經曆,哪怕以後經曆的事也會不記得,活成傻子那樣。”
“這是留你命的最好辦法,我不能殺你,但能讓你毫無威脅,一個記不住事情的人,會活得很開心。”
林然捂著腦袋,歪倒在榻上,那些話就像魔咒般日日在耳畔響起,心口處難受,遍身無力。她掙紮著看向信陽,臉上的血色在瞬息間散儘,努力開口:“殿下去試試,您若試探不出來,我再去。”
信陽不知她為何而痛苦,心疼而無力,頷首道:“我現在就去。”
她焦急,忙領著人去了詔獄,林然直起身子,摸著對麵的棋子,阿涼剛剛摸過的,隻是時間久了,還有一片冰冷。
她摸著,仿若感覺到阿涼的氣息還在,她摸著摸著,阿涼就回來了。
穆涼兩手空空,林然複又爬了起來,努力笑了笑:“阿涼,你怎地回來了。”
“沒有桃花,做不成。”穆涼歎息,讓人將小幾搬走,自己靠近坐下,察覺到林然眼底的迷惘。她伸手摸了摸林然的眼瞼,“殿下回來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林然避開她的試探,心裡極度不安,避開又感覺不對,會引起阿涼的察覺。
阿涼心思細膩,她不能再給她警覺了,她複又坐了回去,摸到阿涼的手:“阿涼,我近日總是做夢,心裡不安,你莫要與我生氣。”
“你夢到什麼了?”穆涼順著她的話去問,語調輕鬆,反握住她的手,拍了拍,也安慰她。
林然抿唇不語,不好不答,就隨意胡扯道:“夢到、你親我,我把你推開了,你就哭了。”
穆涼蹙緊眉梢,不相信她的胡話:“你說反了,是我推開你才是。”
“不是,就是我推開你了。”林然提高了聲音,雙肩耷了下來,理屈又心虛,悄悄看她一眼,“阿涼,你以後彆哭,好不好?”
林然說話莫名其妙,前言不搭後語,就算熟稔她心性的穆涼也聽不懂她的話,被她說得頓住,“我何時哭了?”
“你、你以前哭的,床上的時候哭的。”林然一激動,就將心裡的話說了出來。話音出口,才覺得不對,阿涼臉皮薄,現在不能讓她傷心的。
她緊張得不知所措,拽著穆涼的袖口:“我說話不對,你彆生氣……生氣凶我幾句也可以。”
往日口齒伶俐,今日說話結巴,林然幾乎要咬舌,覷著阿涼紅了的臉色,主動湊了過去,摸摸她的手:“生氣了,你揪我兩下就好了。”
穆涼本未曾在意,可聽她反複提起後,羞得拂開她的手,不願同她繼續說些不正經的話,耳尖都跟著紅如晚霞。
林然喪氣,想起自己以後可能會忘了她,就一陣心慌,不免主動湊過去,先哄她消氣:“你不生氣,我以後不讓你在床上哭了可好,不對……”
她緊緊閉著嘴巴,一慌張,話又說錯了。
作者有話要說: 穆涼:誰無恥?
小乖噗通一聲:我無恥!
穆涼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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