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林然忘了明秀,甚至與賢妃通信的荷包忘了。
她是不是將之前的事都忘了?
穆涼身處溫室,猶覺遍體生寒,滾燙的茶杯也感覺不到燙,直到手心燙得通紅了,才將杯子放下,漠然地同明秀道:“此事忘了,不然我會做對不起賢妃的事,外間有人在跟著你,你就莫要隨意出繡坊。”
明秀顫顫地應了,穆涼失神地站起身,如木偶人一般走出繡坊,欲上馬車的時候,想起一事,又讓人去請來穆槐。
林然讓人跟著明秀,穆槐是最好的人選。
她在馬車裡靜靜等著,一盞茶後,穆槐出現在車外,“郡主,您找屬下?”
“嗯,家主讓你跟著明秀?”馬車裡的聲音略帶清冷,與往日不同,穆槐聽後,頓時不解,也沒有隱瞞:“確有此事。”
“嗯,那你就繼續跟著,莫說我在繡坊,可知?”穆涼的聲音緩和下來。
穆槐不知她的意思,但郡主與家主感情親厚,不會因為這等小事就離心,他沒有多想,也順口應承下來:“屬下知曉。”
“勞煩穆師父了。”穆涼輕聲道謝,吩咐車夫回府。
回府後,林然依舊不在書房,那個青色荷包孤零零地躺在案幾上,她拿起翻了翻,荷包完好如初,明秀道內藏信,怕是沒有說如何拆開,林然忘了,就不懂如何拆了。
她照舊將荷包放在原處,坐在榻旁,捏了捏眉心,腦海裡甚是煩亂。
知曉林然的秘密後,她連怨怪的心都沒有了,林然本就不是示弱的性子,尤其是自己身上的病,如何都不會連累旁人的。
選擇去江南,難不成找到大夫了?
晚飯前,林然才回來,穆涼倚榻而小憩,她小心地走過去,挨著人坐下,見屋內並無婢女在,彎唇一笑。
難得有清淨無人的時刻,她心裡鬆了一口氣,對穆涼的欣喜陡然湧上,她將臉貼得很近,近得可觀阿涼眼下的烏青,屋裡微亮的燭火投在阿涼更加溫柔的容顏上,她歪頭一笑,像稚子般無求,隻想多看一眼。
她也覺得些許疲憊,輕輕地脫衣上榻,也不去拿穆涼身上的毯子,就這麼靜靜地貼著,將腦袋搭在阿涼的肩上,隻虛虛搭著,並沒有完全壓著,免得驚醒阿涼。
數日來的惶恐與不安,換來此時片刻的安寧,她睜眼看著阿涼頸間的肌膚,清晰地看到如白釉肌膚下的青筋跳動,那是生命的征兆。
她伸手摸著那些跳動的筋脈,奢侈地想著,她如果當初果斷些、聰明些,就不會造成眼下進退兩難的局麵。
隨著時間的流逝,眼中的光芒一明一滅,在無人說話的屋裡,終歸於死灰般的沉寂。
穆涼微微動了動胳膊,感知到肩上的重力,猜測人已睡著了,便小心地睜開眼,果見到林然閉目抿唇。乖巧安靜,與從前無異。
她心中疼得一揪,方才林然推門時,她就醒了,隻周身疲倦,怠於動彈,哪知她的偷懶換來林然片刻的歡欣。
縱閉著眼睛,也能感受到林然的忐忑與小心,想抱抱她、又怕吵醒她。
穆涼微微歎氣,她的林然何時這麼隱忍了。
她微微坐直身子,將身上的毯子分給林然一半,而後手自她腰間穿過,緊緊攬著她。
燈火微微,暖意融融,她抵著林然的額頭,摸摸她的耳垂,聲音帶上幾分嬌柔:“小乖,你醒醒。”
林然方睡,半醒半睡間被人喚醒,腦子混沌,她欲睜開眼,卻感受到了一股炙熱的氣息。猛地睜開眼,就瞧見阿涼的容色。
她高興一笑:“阿涼,我困了。”
“吃過晚飯再睡。”穆涼整理她的衣袍,手上下盤桓一陣後,還是落在她小巧的耳朵上,指尖一陣撫摸,林然微微吃痛,“阿涼,疼的。”
“我沒有揪它,隻摸摸,你怎地就疼了,挨了那麼多打,怎地沒聽你喊疼。”穆涼逗她一笑,本想離開,又見她呆愣之色,旋即又親了親她的緊抿的唇角,“你不乖。”
林然沒答,垂下眸子,顯得心虛,穆涼眸色沉了沉,還是彎唇一笑,複又親了親她的眉眼:“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林然由著她去親,穆涼的親吻就像飛燕略過春水,沾唇就沒了。她本心思很正,可到底血氣方剛,被穆涼這般撩撥,心口湧起一團熱火。
她難受,偏偏穆涼不知,反一再去親吻,最後唇角落在她滾燙的耳垂上。
耳垂上的溫度比起舌尖還要燙上幾分,穆涼驀地停了下來,在她耳畔嗬氣如蘭:“小師父。”
林然一震,伸手就想摸摸自己的耳垂,總覺得它在‘受難’,被阿涼‘折磨’。
她想摸一摸,穆涼不讓,按住她的手,“你不乖。”
就這三字,讓理屈的林然不敢再起反抗的心,她確實不乖,也無顏去抵抗,隻怯怯地僵住不住,任由穆涼‘欺負’她。
穆涼好似存心不饒過她的小耳朵,舔舐、摩挲,輕咬,攪弄一池春水,林然心生怯意,尤其是心口處的欲.火,在蹭蹭地燒了起來。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她覺得自己快被燒了起來,實在難受得緊。
她感受著耳畔的‘火源’,咬牙忍了須臾,可阿涼遲遲沒有起身的想法,她忍不住了,“阿涼、我難受了。”
林然聲音怯怯又夾雜著幾分軟糯,仿若受了天大的委屈,穆涼淡笑,微直起身子,替她整理好衣襟,道:“那便用晚飯。”
雲裡霧裡的人睜大了眼睛,就這麼結束了?
穆涼施施然起身,吩咐婢女擺晚膳,林然委屈得想哭,又不敢明言,抿著嘴巴,跟著穆涼後麵下榻起身。
林然眼睛濕漉漉的,帶著委屈,婢女一眼瞧過,猜測郡主說了她,也不敢多言,伺候兩人用飯。
晚間,寒風瑟瑟,黑夜無星,冬日裡的天氣陰得多,明日多半也不見太陽。
林然早早地上榻,有些賭氣,背對著穆涼。
穆涼也不去搭理她,在外間躺下。
一夜無話,林然輾轉難眠,腦海裡湧起過往的事,雜亂無章,就像走馬燈一般,虛影重重。
至天亮時,她才迷糊入睡,身旁想起窸窸窣窣的聲音,努力睜開眼,看見阿涼起身,她嘀咕幾句,裹著被子陷入夢中。
穆涼耳畔響起囈語,回身去看,那人抱著被子睡得正香,她莞爾一笑,笑意淺淺浮於麵上,瞬息間又散去。
本該離去,她又停頓下來,俯身坐在榻沿,輕輕撫摸林然耳後的碎發,她珍惜現在的時光,珍惜每一刻。更應該說,她珍惜林然記得她的每一刻。
她不知會從何日起,林然就會忘了她,像忘了明秀那樣,呆呆地看著她,出口問她:“你是誰?”
這三字太殘忍、太痛苦。
昨夜無星,今晨無光,顯得屋內光線昏暗,穆涼起身,在妝台前靜坐,也沒有梳妝,任由青絲散下,長發順滑如錦緞。
婢女輕步入內,知家主未醒,小聲稟道:“夫人,明日長樂公主離開洛陽,您與家主可要相送?”
穆涼轉身,眸色不明,望著她:“我去送就可,此事就不要同家主說了。”
“是。”婢女輕聲應下,照舊輕步退出去。
榻上的人始終沒有醒,在睡夢中蹙起雙眉,不知是否又陷入夢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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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裡的天,比起去歲還要冷上三分,城外蕭瑟的風刮進衣間,凍得肌膚頓生顫栗。
穆涼坐於車內,捧著手爐,闔眸而思,半個時辰後,長樂公主府的馬車自辭而過。
她掀開車簾,望著百餘人的隊伍,抬腳走到馬車前,婢女扶著她上車,長樂在車裡假寐,聞聲睜開眼睛,瞧見她一人後,不免彎唇諷刺:“郡主一人過來,讓本宮詫異。”
語氣疏離,話意諷刺,穆涼也渾然不在意,在一旁坐下,“林然來與不來,都不重要,橫豎過些時日,她也記不住你了。”
“也是,她是儲君,如何會記得我這個落魄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我存稿存到江南了……
然後感覺成了地主家的傻閨女,不斷有人撩她,然後她又記不得人,於是乎,她成了人人口中的渣女。
穆涼就會感歎,記性不好也很不錯。
劇透的我去睡覺了,白天新陽沒人喊我起床了,導致我睡了整整一個下午!!!
然後我起來翻評論,竟然沒有錯字提醒,我是這麼完美的嗎?
最後說一句,紅包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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