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五(1 / 2)

無論是不是阿涼,總得入殿,她腦袋裡被中書令塞的都是枯燥的知識。

不知為何,她總有些心虛,至於哪裡心虛,她也不知道,冥冥中的感覺,甚是討厭。奏疏擺在一旁,她往裡麵走去,見到她帶入宮的書籍被搬了出來。

是至微看錯了,還是阿涼與這些書生氣?

黃昏的光線極暗,被攔在廊下,稀稀疏疏的亮光不足以看清穆涼的神情,隨手翻開一冊,就是趙九娘送來的秘錄,都是些後宅女人的事。

再翻一冊,還是如此,

阿涼氣甚?她猶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將書冊放下,走近,挨著穆涼先坐下,“阿涼,你怎地不說話?”

聲音怯怯的,似知道自己犯錯了,穆涼聞聲去看她,眸色染著屋內的昏暗,不如林然離去時的溫軟,“你有話想說?”

無端一問,更像她犯了不可饒恕的大罪,林然絞儘腦汁去想,近來無事,她與阿涼日夜在一起,也沒有惹她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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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涼生氣,大多是為了她的事,尋常之事,她渾然不在意的,這麼一想,想起聯姻的事來,她詢問穆涼:“是不是又有人給你添堵了?”

添堵自然指是很多事,她沒有說清,穆涼也是不語,凝神望她,帶著自己的審視。林然覺得哪裡不對,江寧的事,也未曾見她這般神色。

那就不是聯姻的事,她低頭去想,依舊無果,無奈道:“你不說,我就想不明白。”

穆涼著實不想理她,殿內昏暗。看不清穆涼嬌羞之色,想起那副畫卷,衣衫不整,又想起如今的林然清心寡欲,一口氣堵在心中,竟覺得十分憋悶。

“殿內悶,我去走走,你莫要跟著。”

林然不肯,再是書呆子,也知情形不對,跟上她的腳步,連那隻打開的書箱都未曾看一眼,那副畫就擺在上麵,觸手就是。

兩人一前一後出殿,恰遇宮外傳信來,青山寺的住持入洛陽了,眼下在林肆處歇息。

林然無動於衷,穆涼輕輕舒了口氣,吩咐下去:“讓他明日入宮來,悄悄地。”

郡主吩咐悄悄的,內侍明白,小心地退下去,立即就去安排。

小事過後,穆涼往庭院外走,林然也不打擾她,就這麼無聲地跟著,不知走了多久,走到東宮外。

東宮巍峨,亭台樓閣無數,穆涼也從未踏足過,望著森嚴的宮門,她出現恍惚。從父親跟著先帝打戰開始,母親就做著飛黃騰達的夢,若非前太子比她年長十數歲,隻怕那時母親就想著將她送入他身邊,做一妃妾。

後遇到林然,天下第一商戶,她隻當此生平靜度日,不用去想著朝堂事,待林然長大後,若有喜愛之人,就給她二人成親,此生也算終了。

不想,人算不如天算,她還是站在了東宮外。

夕陽西下,落日餘暉灑在東宮之上,波光粼粼。

林然見她久久不動,挪了挪腳步,牽著她的手:“阿涼,我們進去看看,不用站在這裡

。”

兩人漫步而來,沒有帶宮人,門口守衛的宮人觀二人氣勢不凡,年歲差距了些,猜測出身份,笑意綿綿地請二人入內。

林然讓他退下,自己帶著穆涼入內。東宮布局早就了然在胸,哪裡是樹、哪裡是殿宇、哪裡是樓閣,她一眼就知曉。

東宮很大,光是宮門口走到正殿,就花費一盞茶時間,她不喜這裡,這次對東宮的初次印象。然不喜是一回事,住進來又是另外一回事。

入正殿後,宮人侍奉在側,比起郡主府的婢女小廝還要多,她掃過一眼,記在心,人有些過多,到時打發些去。

正殿可議事可待客,琉璃作瓦,雕梁畫棟,明亮的地磚可照清人的模樣。林然瞧著這裡無趣,太過莊嚴,就道:“我們去旁處看看。”

穆涼聽之任之,也無方才的怒顏,由她牽著,往殿後而去,烏泱泱的宮人遠遠跟著,不敢跟著太近。

兩人繞過正殿,見識到東宮之巍峨寬闊,漫步而走,也不覺得累,兩人如今都不是多話的性子,落地無聲,就連細微的風聲都能聽見。

東宮景色很好,清新綠意,秋日裡也開了不少花,徐徐走過,也將那份冷清莊嚴拋開了。

至寢殿時,穆涼不動了,林然也跟著一停:“走累了嗎?”

“不累。”穆涼神色專注,握著林然的手緊了緊,她轉首看著林然:“回去吧。”

她的心思讓林然難以揣測,走了這許久,怎地到了不進去,她試探道:“不進去看看嗎?哪裡不好,再讓他們更改。”

“我生性隨意,再者也看過圖紙,很滿意。”穆涼笑了笑,眉眼如舊,林然不勉強,帶著她出了東宮。

至微留在了紫宸殿,也不知是她自己不願回來,還是皇帝不放人,傳話就是不回來了。兩人都沒有在意,林然去殿內收拾書箱,穆涼跟在她身後,靜靜地看著她。

林然這些時日極為正經,可稱是不近女色,那樣的畫對她而言,多半也無甚意思,不過是從前那個林然不安分之舉。

兩者還是有些差距的,穆涼擇矮榻坐下,望著她去收拾。

被她這麼一盯,林然渾身不自在,她眯眼一笑,複又彎腰去收拾,她極為纖細。以前武力好,不覺得她柔弱無骨,多日的苦藥喂下去,人可見地瘦了下去,

彎腰之際,可見脊骨處的瘦弱,大概伸手去摸,也摸不到幾兩肉。穆涼倚靠著,放下姿態,方覺得有些疲憊,她動了動身子,林然就回身望她:“你累了嗎?”

她放下手中的書冊,舉步走近,見穆涼靠著榻上的軟枕,就貼心道:“要不要給你揉揉,我在崔大夫的書上看見了些按揉的方法,給你試試?”

又是書……穆涼皺眉,林然早就伸手,脫鞋跪坐在榻上,舉止也甚為輕柔,這樣體貼之人,如何不滿意。

穆涼看她一眼,溫熱的手就已經探上她的肩骨,微微用力,感覺到一陣舒爽。她微皺眉,還是看到了那副畫,堂而皇之地擺在那裡,唇角彎起自嘲的笑來。

林然的手法生澀,許是第一次,輕重不一,捏了半刻,穆涼就感覺到一陣疼了,見天色不早了,就按住她的手:“時辰不早了,你先將這些書收起來。”

橫豎她是不會再去碰的。

林然很聽話,起身下榻去收拾,見到那副畫,也未曾打開,順手放進箱籠裡,關好,塞入原來的位置。

她很正經,穆涼看著,滿意又夾雜著幾分失落。

至微晚間沒有回來,殿裡就安靜許多,次日,林肆親自送住持入宮。

他見到林然,照舊雙手合一,行了禮,道:“小東家,可還記得我?”

“不記得。”林然坦誠,人的樣貌不記得,就連小東家三字的稱呼都覺得奇怪,或許是她以前用過的稱呼。

宮人魚貫而入,奉茶上點心,林肆接過茶,與穆涼道:“郡主不如先讓他診脈。”

宮人被屏退,幾人坐下,老住持神色尋常,無忐忑、無不安,就連一絲異樣都沒有。穆涼觀其神色,猶疑在心,反觀林然,也是平靜得很。

診脈的時間很久,花了一盞茶時間,等得讓人焦躁不安。

住持收回手後,看向穆涼:“可能將近日所服之藥的藥方給我看看。”

穆涼揮手,讓人去崔大夫處取,她狀似無意開口:“住持可是知曉藥方?”

“不知郡主提的是什麼藥方?”住持麵露慈祥,並無狡詐敷衍之色,與初見一般。

穆涼不與他委婉,直接開口道:“自然是下藥致人記憶減退的藥。”

住持淡笑:“是有人來求過這個藥,至於是誰用,我並不知曉。”

“何人求的?”穆涼眸色銳利。

“故人之女,至於那人是誰,不方便道來。”住持坦誠,卻不肯說出名姓。

穆涼哪裡肯放過,追問道:“為何是故人?”

“當年我曾在軍營中為一貴人治病,後貴人不治而死,為免受到牽連,故人連夜將我送走,後來故人蒙冤而死,便斷了來往。直到去歲,有人持故人舊物來尋藥,我念著救命之恩,便也給了。”住持麵色坦率,無愧疚之色,也是一奇人。

穆涼聽明白了,他口中的故人當是秦宛之父,她冷下臉色:“住持不怕惹來殺身之禍?”

“多年前本該死去的人,苟活至今,也沒有什麼可怕。”

話音落地,崔大夫過來了,簡單一禮,將近日所開的藥方置於住持麵前,兩人探討起來。

林然托腮,望著兩人,也不去插嘴,腦海裡想著是中書令,還有枯燥的奏疏。算計著時辰,中書令當在等著她了,便起身道:“我還有事,先離開。”

她與林肆致歉,帶著宮人離開,穆涼依舊等著崔大夫。住持的話與她的猜想也算吻合,將人殺了,也無濟於事,出聲詢問他:“住持,可知她為何總是頭疼?”

“藥力之故,記憶之事本就玄幻,她如今病情穩定,至於能不能恢複,需看天意,至於頭疼,可緩解一二,其他強求不得。”

說得極是委婉,能不能痊愈,還是未知之數。

林肆在旁罵了句老奸巨猾,麵上笑意依舊:“洛陽城內風景好,住持不如留下玩上幾日。”

這是變相的將人囚禁。住持也不惱,道了聲佛語後答應:“既來之則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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