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八(1 / 2)

林然慣來心冷,醒來時對穆涼也沒有太多的心,憑著那股熟悉感,還有穆涼的溫柔,才漸漸動心。

對於旁人,她隻當作臣僚,吩咐她們辦事,做得力的心腹,做得力的朝臣。

江寧落寞而歸,調令還留在案牘上,林然吩咐內侍送去江府,就看中書令如何做了。中書令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身子沉屙,藥石無靈。

東宮內的事都不是秘密,江寧離開歸府,掀起一陣小小的風波,她是最出眾的,卻被太子調出洛陽城,令其他人誠惶誠恐。

又過幾日,大理寺查出背後謠言的始作俑者,原是長樂公主府的家臣,滿朝震驚後,刑部尚書很合適宜地拿出趙浮雲的證詞。

人早已不在,太子仁慈,並未去追究,靜靜地掃過一眼群臣,從案牘上隨意拿了一本奏疏,走下禦階:“陛下不在,命我監國,太子妃若做錯了,我也必不會姑息,同樣,你們隨意彈劾她,誣陷於她,我也不會輕饒。”

太子這是欲清算,滿殿寂靜,不少人嚇得不敢抬首。

穆能後知後覺,這是太子故意所為?他望了一眼滿殿同僚,臉頰肌肉抽了抽,忽而心生可憐,老東西們自以為太子好欺,頻繁上奏欺壓,殊不知人家早就將你們當做甕中鱉。

太子緩步下殿,臉色帶笑,並無攝人的威儀,她自民間而來,相反溫潤如玉,現在瞧著與太子妃相似,將她的溫柔學了十足十。

她在笑,朝臣卻覺得惶恐,或許見慣她的漠然,她笑,反覺得滲人。

“你們不必緊張,我無權處置你們,待陛下回來再做處置。”

一語畢,穆能身後的朝臣倒吸一口冷氣,太子監國,處置不得高官。他扭頭看了一眼,覺得痛快極了,嘴巴動了動,吐出一個字:“該。”

聲音很小,無人能聽見,他抱著笏板,定下心來,下朝後找好友去喝酒來慶祝一番。

太子隻處置了些無關緊要的朝臣,殺雞給猴看,震懾的意味很是濃厚。

太子握著把柄後,不少人都跟著安靜下來,就連穆涼處也輕鬆不少,得空又給至微念書,苦得她小臉擠成了包子,抱著貂,恨不得離娘親遠遠的。

她帶著宮人溜去了紫宸殿,指望得到阿娘的庇護。

林然正與穆能說起突厥戰事,眼下大捷,陛下依舊未歸,她日夜難安,總覺得哪裡不對。她過於敏感,令穆能覺得她小題大作。

兩人站在輿圖前,久久沒有開口,至微弓著身子跑進去,穆能十分警惕,立即回身去看,瞧著小人跑進來。

林然沒有察覺,指著邊境處的沙地道:“我總覺得沙地之內,還需派人去看看,查探一番,畫出地圖,總不至於一籌莫展。”

穆能攔住至微,伸手就將人撈起來,朗聲一笑:“你一人來的?”

“噓,不能說。”至微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心虛地看著林然,歪著腦袋,咧嘴一笑:“我不想聽讀書,就來找阿娘玩。”

“你怎麼那麼誠實,偷懶都不知道,還要說實話。”穆能感歎,和林然小時候一樣傻,做壞事不打自招。

林然睨了至微一眼,“你今日不聽,明日也是要聽的,躲得了今日,能躲得了明日?”

“可是不知明日事,如何知曉明日聽不聽書。”至微咬牙,她就今日不想聽,明日指不定娘親有事,就不會讓她聽了。

“狡辯。”林然罕見地冷了臉色,喚來宮人,送她回去。

至微哪裡肯,抱著穆能脖子,親昵地蹭了蹭:“阿公,我想你了。”

稚子軟糯,聲聲討乖,穆能心軟下來,多年前對林然就十分疼愛,眼下隔了一輩,又不時常見麵,心疼更甚,抱著她就走,“這麼想我,我送你回宮。”

一老一小,就這麼離開了。林然無暇去理會,回身依舊看著圖,視線落在沙地上,那裡的突厥最好的避身之處,若想永絕後患,還是要去探究。

她這裡困頓不解,皇帝帶著人‘班師回朝’,半月後,突厥犯境,趁夜攻城,陳晚辭潛伏在後,與城內兵馬回合,合力圍剿突厥兵。

突厥大敗而逃,俘虜三萬餘人。皇帝再次回到城內,商議後續。

八王之意,既然重創對方,突厥短時間內不會再來,不如就此回朝。皇帝沒有同意,依舊想趁勢去追。

八王對皇帝的性子也摸得清楚,她一再偏執,隻怕心中執念已深,他再勸道:“陛下不如回朝,臣在這裡繼續善後。”

皇帝不肯,急得他跺腳,陳晚辭拉著他出去,反過來勸他:“陛下之意,永絕後患,八王怎地偏要陛下回朝。”

“都是死腦筋,太子擔憂陛下身子,且洛陽城內諸事紛雜。陛下是皇帝,並非是一將軍,留在這裡做什麼?”八王不耐煩,直接斥道。

陳晚辭被罵得眼睛翻了翻,半晌不知怎麼回答,八王又道:“今非昔比,陛下是陛下,不是當初的信陽公主殿下。”

“可是也不急在一時,您就是勸說,也沒有用的。”陳晚辭低聲辯駁一句,她自然知曉皇帝在外,危險萬分,可為何要半途而廢?

八王懶得與她計較,抬腳就走回賬內,陳晚辭默默地跟著進去。

皇帝見兩人都哭喪著臉,不覺好笑:“八王是聽了太子什麼話,非要朕回去?”

“臣隻是遵循太子的話意,她想念陛下,想念母親,也並無過錯。”

皇帝頓愕,不想八王搬出這樣的理由,她無奈道:“突厥不寧,回朝言之過早,且洛陽尚算安定,也不需我急著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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