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影低頭，給陳新語和葉蓁蓁發消息，並不搭理她。
有那麼一瞬，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稀薄了。
季清影不太喜歡這種氛圍，也不喜歡乾坐沉默。
周芷蘭倒是沒在意她的情緒，接過服務員送上來的咖啡抿了口，這才道：“昨天的設計作品，有待改進。”
她道：“雖然很新穎，但你知道，光是靠旗袍，是走不……”
“那又如何？”
季清影猛地抬頭，目光直直地看向她：“走不走得遠，那是我的事，和你無關。”
她譏諷一笑：“怎麼，周老師還打算課後給我開小灶？”
周芷蘭擰眉，用不太讚許的目光看著她：“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牙尖嘴利了？”
季清影冷笑了聲，直直道：“在我被大家說是沒有爸媽，是個掃把星的時候。”
這話，直接戳中了周芷蘭的痛處。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季清影，想要厲聲訓斥，卻又想到了所處的環境。
她壓了壓自己的怒火，咬牙道：“你怎麼說話的？”
季清影微微一笑看她：“我就這樣說話的，周老師如果接受不了，現在離開就行。”
說話間，手機震了下。
她低頭看，是陳新語發來的消息：【往外看。】
季清影側目，看到了在落地窗外的陳新語。
她頓了下，收回目光：“周老師還有事嗎？”
周芷蘭看她：“你和我說話，就一定要這樣？”
季清影反問：“哪樣？我對陌生人說話一直都這樣。”
她拿起包，淡淡道：“周老師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說完，她也不等周芷蘭反應，起身離開。
周芷蘭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再一次有了挫敗感。
她躊躇片刻，還是跟了出去。
季清影今天穿的旗袍，步子邁不太開。剛走到陳新語麵前，周芷蘭便跟了過來。
陳新語臉上的笑一僵，喊了聲：“阿姨。”
周芷蘭頷首，轉而看向季清影：“有時間的話，我們聊聊。”
“不了。”
季清影毫不猶豫說：“我沒時間。”
周芷蘭臉有點掛不住，她深呼吸了一下，低聲問：“十分鐘也不願意？”
“是。”
季清影看她，眸眼澄澈：“和周老師說除了設計之外的話，一分鐘都不願意。”
季清影其實也是一個狠心的人。
對過去的事，她沒辦法忽視甚至忘記。很多人都說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算了，但在她這裡不行。
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她又沒失憶，怎麼能當作什麼也沒發生。
就算是失憶了，身體也會有自然反應。
周芷蘭嘴唇翕動，還想要說點什麼，季清影先看到了不遠處的葉蓁蓁。
她拉了下陳新語的手，語氣平靜道：“我們朋友來了，先走了，周老師自便。”
-
恰逢周末，商場人多。
三人進了大廳，葉蓁蓁好奇地回頭看了眼：“季學姐，剛剛跟你們說話的人好眼熟啊，是誰啊？”
陳新語頓了下，道：“一個設計師。”
葉蓁蓁點了點頭，也沒多想：“噢噢，偶遇到的嗎？”
季清影“嗯”了聲，岔開話題：“先去吃飯吧。”
點好餐後，趁著葉蓁蓁上洗手間時間，陳新語側目看她：“還好嗎？”
季清影托腮應了聲，麵無表情道：“還行。”
陳新語也不知道要怎麼安慰她，伸手拍了拍她肩膀：“不想見以後就不見。”
季清影笑了笑，斂眸說：“我知道。”
她沉默了會，淺聲道：“但總歸還是會遇到的。”
陳新語無言，緘默片刻道：“你這樣，我都不知道自己之前強求你參加比賽到底是好還是不好了。”
季清影睇她眼，笑著說：“是好。”
她想了想：“其實剛剛看到她，除了有點猝不及防之外，沒有我想象的難過。”
陳新語點了點頭：“反正她說什麼你彆聽就是。”
“嗯。”
季清影並不想在這件事多做糾結：“不說這個話題了。”
陳新語頷首：“好。”
吃過飯後，三人開始逛街。
季清影很喜歡逛服裝店，偶爾心情不好，或沒有靈感的時候，她會去店裡，看著色彩斑斕，造型各異的服裝，能刺激大腦，激發靈感。
三人都學設計的，愛好也相差無幾。
逛著逛著，季清影還給自己買了不少衣服。
路過一家男裝店時候，季清影下意識放慢了腳步。
葉蓁蓁正和陳新語眉飛色舞的在說話，誇剛剛她試的一條裙子漂亮，兩人往前走了幾步後，才發現季清影落隊了。
兩人回頭，順著她視線看過去。
陳新語揚眉：“進去看看。”
季清影笑了下，沒有半點猶豫：“好。”
葉蓁蓁眨了眨眼，狐疑看她：“……我現在是不是該改口了？”
季清影：“……”
陳新語沒忍住，撲哧一笑：“還真是。”
她問：“他們跟你說了嗎？”
葉蓁蓁委屈巴巴地搖頭：“沒有。”
季清影歉意道：“主要是這段時間都沒見麵。”
葉蓁蓁不在意這個，她眨了眨眼說：“小嫂子是要給我哥買衣服嗎？”
季清影：“……”
她頓了下，神色不自然：“你還是喊我學姐吧。”
葉蓁蓁“哦”了聲，笑了起來：“行。”
進了店，季清影環視看了一圈，低頭和葉蓁蓁說話：“你哥的衣服，是不是都是你姑姑買？”
“大多數是。”
葉蓁蓁說：“一般都是我姑直接給他定製的。”
季清影挑眉，摸著下巴道：“那我買的，會不會被嫌棄。”
聞言，葉蓁蓁想也不想說：“他要是敢嫌棄，我幫你把他趕出家門。”
“……”
-
季清影有個壞毛病，心情不好不暢快時候，就想花錢。
所以等傅言致下班來接她的時候，她大袋小袋的一堆東西。
傅言致看了眼，把目光放在她臉上，盯著看了會後，他才問：“累不累？”
“不累。”
季清影搖頭，笑著說：“這話應該我問你。”
傅言致把她東西拿上，放後備箱後才說：“我習慣了。”
他說：“葉蓁蓁呢？”
“新語說她們兩順路，她送蓁蓁回去了。”
傅言致頷首，表示了然。
他捏了捏她的手，聲線沉沉地：“都買了些什麼？”
季清影瞥了他眼：“回去看呀。”
傅言致抬眼，看著前方路況道：“一天沒聽見你聲音，想聽你說。”
季清影微怔，無聲彎了彎唇：“買了衣服，還買了兩瓶新出的香水，味道特彆好聞，待會給你聞一聞。”
“好。”
傅言致低低應著：“還有呢？”
季清影一一告知，靜謐的車廂裡因為她悅耳的聲調，有了生氣。
快到家的時候，傅言致問了聲：“去趟超市？”
“好啊。”
兩人進超市，傅言致去買菜，季清影在旁邊亦步亦趨地跟著。
“想吃什麼？”
季清影毫不猶豫：“肉。”
她晚上沒和葉蓁蓁她們吃飯，隻吃了午飯和下午茶。
傅言致輕笑了聲，低頭看她：“好。”
季清影盯著他看，咕噥著：“你笑什麼？”
她問：“你是嫌棄我吃肉吃得多嗎？”
“不嫌棄。”
傅言致含笑應著：“挺好的，就是吃了不長肉，讓我有點發愁。”
季清影：“……”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反駁道：“長肉了會很難看。”
說著，她也不等傅言致回應，自言自語說：“而且我身材挺好的啊。”
傅言致：“……”
他一頓，突然想到了昨夜旖旎。
季清影的身材，比百分之九十幾的人都好。瘦歸瘦，但前凸後翹，長腿細腰，是所有人都夢寐以求的。
看著傅言致沉默，季清影踮腳湊在他耳邊追問：“難道你覺得不好嗎？”
傅言致喉結輕滾，低沉沉道：“沒有。”
他說：“很好。”
聞言，季清影滿足了。
她傲嬌地揚了揚眉：“那你去買菜，我想去買點零食。”
“好。”
走遠後，季清影才伸手拍了拍自己臉頰。
她剛剛都說什麼了啊！為什麼要和傅言致討論自己身材好不好這種問題？
季清影扶額，為自己在他麵前的智商擔憂。
她抬眼，不經意看到貨架上的東西後，臉頰熱度再次湧了起來。
季清影胡亂在超市裡走著，轉了小半圈後，往推車裡丟了好些零食。
“要回去了嗎？”
傅言致“嗯”了聲：“還有什麼要的嗎？”
季清影搖了搖頭：“沒了吧。”
她看傅言致：“你還有？”
傅言致盯著她看了兩眼，忽地笑了下：“有。”
季清影沒太明白他的笑，到自助結賬那邊看到傅言致當著她麵拿的東西後，她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
上車後，季清影全身都是熱的。
她臉頰泛紅，慢吞吞地把車窗搖下，讓晚風吹進車內。
傅言致也沒點破她害羞的心思，認真且專注地驅車回家。
到家後，他去廚房做飯。
季清影麵前還有一袋子東西，是她要的那些零食，和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她蹲在地上看了會，把零食慢吞吞放零食櫃後，盯著袋子裡的幾盒讓人麵紅耳赤的東西看了片刻，才做賊心虛地一股腦丟進了床頭櫃。
做完這一切，季清影覺得自己的手都不太乾淨了。
到浴室洗了個手，她抬眸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麵頰坨紅，眸眼濕潤，很是嬌嗔。
她抵著強靠了會，試圖讓臉上的熱度消散。
緩了許久，季清影才木然地往廚房走。
剛走進，傅言致便回頭看她，勾了下唇指出：“臉還是很紅。”
季清影：“……”
她抬眸瞪了他眼。
傅言致笑了下，聲音低沉沉入耳，酥麻勾人，明知故問：“剛剛做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