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1 / 2)

“聽說四阿哥來江南了。”

“四阿哥就是來江南了,前個兒還有人瞧見了呢?”

“這都十二月了,馬上要過年了,這般一個天潢貴胄的阿哥爺這個時候怎麼來江南了啊?”

“這你們可就不知道了吧。”隆冬,大雪,江南西烏鎮的一個小酒館裡,幾桌大老爺們神秘兮兮的湊在一塊說著話。

“說是為了個女人!”

那人喝了口酒,對上一屋子好奇的目光,渾濁的眼睛往整個屋子轉了一圈,見連門口的掌櫃都放下賬本看著自己,這才大笑一聲,放下一道驚雷。

“四阿哥養了個外室,跑了!”

室內安靜下來,隨後便是唏噓一聲,所有人都不信,這般一個紫禁城的阿哥爺,可是萬歲爺的阿哥,當今天子的兒子,天上的神仙一般的存在。

還有哪個女人舍得跑?

哪怕隻是個外室,那也是金窩銀窩,有一輩子享用不儘的榮華富貴。

如何會跑?還跑的這麼遠,跑到烏鎮這個小地方來了?

“你們可彆不信。”見人懷疑,那人著急都抖露了出來:“老子可是親眼看見的,阿哥爺坐在那高頭大馬上,身後帶著十來隊騎兵,拿著畫像在街上挨家挨戶的找呢。”

“當真有這事?”見說的這麼肯定,有人好奇了:“四阿哥像是才二十出頭吧,聽聞他後院清淨,也不像好色之人啊?”

“英雄難過美人關。”漢子嗤笑一聲,大口撕下一塊肉,“如今那外室甩了四阿哥跑了,阿哥也不也照樣眼巴巴的追到江南來了?”

“那這……”掌櫃的放下算盤,說出所有人的心聲:“那這到底是個怎樣的女人啊……”

話音落下,門口傳來一聲馬蹄響。

眾人皆看過去,隻見門口不知何時站了三個人。

大雪的天,入目滿是白皚皚的一片,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中間那人的身上,雪地裡那人一身素色的百褶裙,外麵罩著大紅色的狐裘披風。披風上滾了一圈白貂毛,低著頭,兜帽戴著瞧不見容貌。

可露在外麵的肌膚,比雪還要白皙細膩。

一屋子的人看呆了眼,掌櫃了過了好長一會兒才晃過神上前問:“幾位是住店,還是打尖兒。”

“兩間上房。”前頭一丫頭忽然上前擋住所有人的視線,不知她們剛在門口站了多久,此時看著這一屋子的人惡狠狠的,神色也怪異。

“哦,哦。”掌櫃的被瞪著趕緊收回視線,親自帶人上去了。

***

“小姐,他們都在議論你。”

門一剛關上,半夏就轉過頭:“四阿哥都追到這兒來了,鬨得人人都知道了!”

“是啊,鬨得人儘皆知了呢。”

大紅色的兜帽放下來,葉南鳶轉過身露出一張極為嬌豔的臉來。

燦若芙蕖,朱唇皓齒,一張臉生的溫柔婉轉,楚楚動人,可偏生眉眼間帶著一股清媚。

如同她那清潤的嗓音,溫婉柔和,是江南女子的綿柔水鄉。

尾音上挑,又天生帶著勾人魂魄的鉤子。

繞是看多了這張臉,半夏依舊被驚豔了半晌。也難怪四阿哥會對自家小姐念念不忘,從京城追到江南來了。

可想到小姐不願,半夏的臉上又一陣煩悶,擔憂小姐:“那四阿哥會追上來嗎?”

葉南鳶走上前,掀開窗戶往外看了一眼。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雪也越下越大,這個情況下去,馬車的痕跡不出半個時辰就會完全被覆蓋住。

漆黑的眼簾下垂,嬌糯的聲音輕顫了兩聲:“我也不知道呢。”她生的太過美麗,眉心微擰,嬌柔又脆弱,楚楚可人,令人憐惜。

***

風雪越發的大了,北風吹著窗戶傳來凜冽的聲響。

雪地裡的馬車軌跡快要被完全掩蓋住了。

熱鬨的酒肆裡安靜了下來,隻有火盆裡的炭火偶爾發出的劈啪響。半夏在後廚做糕點,掌櫃的撐著腦袋昏昏欲睡。

忽而門口傳來馬蹄響,震天動地像是有千軍萬馬,掌櫃的撐著下巴的手肘一鬆,臉砸在桌麵上。

“砰——”

的一聲響,酒肆的門被人一腳踢開,抬起頭,隻見大雪中迎麵走來一男子來。

身形修長筆直,通身一股貴氣,黑色的長袍外罩著一玄色鶴氅,長身而立的站在門口,腰間墜著的墨玉還在晃蕩。

此時該是匆忙趕來的,頭上與領口都帶著雪。

“人呢?”掌櫃的還沒反應過來,他身側的侍衛刀子一揮。

酒肆裡坐著的幾桌人,剛還在喝酒聊天說著話,此時全被侍衛控製住,一個個身體抖的像篩糠。

“人……”掌櫃的舌頭都伸不直,說話哆嗦:“什麼人。”

“剛進你客棧的人,兩名女子一個車夫……”雪白的刀鋒上映出掌櫃的嚇得抽搐的臉:“在在在,在樓上。”

話音剛落,那黑色長袍的人就上去了。

那侍衛將人一推,掌櫃的被推到椅子上,來不及摸自己還尚在的脖子,隻仰著頭盯著那上樓的背影看。

這……這難道是四……四阿哥……

傳聞中四阿哥被人甩了,巴巴的追到江南來,居然是真的???

***

腳步聲上來的時候,葉南鳶正在練字,她‘綰閣體’寫的不好,每每到了這個點都要練上一會兒。

舉步生風,沉穩有力的腳步聲一直走到她的門前才停下。

下一秒,‘嘎吱’一聲門被人從外推開。

她當是半夏回來了,頭也不抬,嬌氣橫生:“這麼快就回來了?”

可門外站的不是半夏,而是披著大氅的四阿哥。

他氣勢磅礴,身量也高,此時站在門口像是堵一麵牆。

微沉的麵色壓在雙眸中瞧不出模樣,隻濃密的睫毛下,一雙晦澀的眼神盯著麵前的女人,聲音低沉如泉水擊石:“三個月了,應該算不上早。”

‘啪’的一聲,葉南鳶手中的毛筆掉在桌麵上,墨水濺到紙上花了一半。

她抬起頭,不可置信的往門口看去,直到瞧見那張熟悉的臉,麵色一瞬間變得煞白,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