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第144章:刀落十一(1 / 2)

四阿哥剛走之後,一隊侍衛就立馬湧了進來。侍衛們個個腰間配著彎刀,將正院圍繞了個水泄不通。

貝勒爺都離開了,福晉這兒也沒了留下來必要。

葉南鳶是最後一個離開,她扶著石榴手一步一步走出了這道朱紅色大門,快出院子門時候往前走腳步忽而停下來。

她扭頭,往身後看了一眼。

昔日裡繁榮熱鬨正院,如今四處都被侍衛們圍繞起來,那道寬闊厚重朱紅色雕花大門,一點一點被人推上,最後吱嘎一聲兒擋住了今後所有光。

侍衛們一左一右立在院門兩側,腰間刀口泛著冰冷又刺目光。

“福晉如今也算是受到了應有責罰。”

身側,石榴看著被軟禁起來正院,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後院之中,一步錯步步錯,雖主子聰慧,但能在這後院生存,又有誰是真蠢?

福晉隻是棋差一招,沒算到這事會被牽扯到郭格格頭上。

或者說,氣急攻心,關心則亂,一步錯,步步錯,這才導致於如今這個場麵。

石榴想到福晉昔日裡榮耀,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好在我們這關,總算是過了。”她扭頭看向身側葉南鳶。

葉南鳶眼簾一閃,繼續朝著前方走去。

“這一關不是過了。”身後,那亂糟糟聲音越來越遠,葉南鳶扶著石榴手拐著彎走過了狹長甬道,頭頂陽光熱淚刺眼,廊簷上碧瓦上一隻麻雀被驚擾。

拍拍翅膀,在半空中盤了個旋轉飛起。

葉南鳶仰頭,看著那拳頭大小一點消失在這四麵圍牆之中,才低頭笑了笑:“這一關,才真正開始。”

至少,在四阿哥麵前,她絕對不會是無辜。

*****

四阿哥轉身就出去府,當晚,貝勒府門沒下鑰。

西院燭火燃了整整一個晚上,四阿哥都沒回來。

九十月天,總算是除去了最後一絲熱,早上起來時候還象征性得刮了幾絲寒風。

四阿哥身側小太監前來,站在門口等了有一小會兒了,說是四阿哥要她過去。

葉南鳶坐在銅鏡麵前,身後半夏給她梳著妝。她皮子太白,沒上粉,隻掃一點胭脂,頭頂兩根白玉簪子,通身素淨,隻有那玉白耳垂上墜著一隻晶瑩剔透得蓮蓬。

小拇指指腹大小,卻是雕刻栩栩如生。

她臉頰微微一動,那指腹大小蓮蓬便打再她下顎處,細膩線條精雕細琢,讓人瞧著挪不開眼睛。

“小主。”

那小太監瞧見葉南鳶起身,連忙上前,膝蓋磕在地板上,小太監頭也不敢抬:“時候不早了,隨奴才走吧。”

葉南鳶微揚起下巴,跟著上前。

“四阿哥一早才回來。”小太監知曉這位葉格格受寵,唯恐自己怠慢了,路上時候葉南鳶還沒問他,他倒是自個兒巴拉巴拉說了不少。

“回來時候,奴才們都嚇了一跳,貝勒爺那麵色白像是紙一樣。”

小太監說到這兒,大著膽子往身後瞧了一眼。這位葉格格生果真兒是好看,難怪這爺一回來立馬就要見這位葉格格呢。

“小主,您可走慢些,當心腳下。”

小太監心中對葉格格,越發恭敬不少。兩人一路走了一盞茶時間,這才到了。

葉南鳶仰起頭看著前方,這是四阿哥之前書房。

四阿哥在她西院住了小半年時間,無論回來多晚,這兒一直是封著。

今日,這久不見陽光大門,卻又像是忽然打開了。

“小主,爺就在裡麵,您請進去吧。”小太監將她送到門口,輕輕推開了門。寬厚大門開出一條縫隙,葉南鳶踩著花盆底走了進去。

屋內乾淨得仿若一塵不染,入目所見是那比人還高烏金書架,上麵密密麻麻擺著書。西側落地大鵬展翅屏風,落地一尊八爪鎏金香爐,裡麵正燃著熟悉蘇合香。

香味隨著風,吹到軟塌上那盤下了一半棋盤上。

若不是她走了一盞茶時候才到這兒,她還當自己依舊是在西院裡。這個書房,與她院子裡書房,一模一樣。

葉南鳶不動聲色收回眼神,低頭繼續往前走去。

屏風後,傳來蘇培盛說話聲兒:“爺,郭格格那兒隨時可以啟程出府。”

低沉暗啞聲音傳了出來:“今晚連夜送她出府。”四阿哥聲音平淡,仿若是沒半點溫度:“派人一路跟著,送進寺廟。”

“如今天冷,讓隨行人小心伺候。”四阿哥低頭,手中毛筆不停,一臉淡淡道:“郭氏為貝勒府祈福,不甚染了風寒。患了惡疾,沒撐過去。”

葉南鳶往前走腳步一頓,停了下來。

書案旁,蘇培盛跪再地上打了個千兒,立馬起身就往下走。拐過彎瞧見站在書案旁葉南鳶時,蘇培盛立馬行了個禮。

可那模樣,瞧見她卻是半點都不驚訝,就像是一早就會知曉她會出現在這兒一樣。

蘇培盛低頭行了個禮,轉身毫不猶豫出去了。

葉南鳶等屋子裡門關上,這才繼續往前走去,花盆踩在地上傳來一陣細碎腳步聲兒。

一路走到書案麵前,坐著四阿哥像是才聽見聲音,繼續批閱著手中折子,頭也不抬:“過來。”

葉南鳶腳步頓了頓,隨即往他那又走了幾步,靠近書案旁才停下。

一直低垂著頭人掀開眼簾,漆黑眼眸一瞬間盯住了她。

“我說過來。”四阿哥神色不變,麵色不動,卻是讓人有了一股濃厚壓迫感。

葉南鳶低下頭,一直走到是書案身邊,葉南鳶腿足足靠在桌腿上才停下,剛靠近,便聽見一股似有若無血腥味。

她那眼神隨意落在麵前人身上。

靠近之後才發覺,四阿哥沒換衣裳,身上那件藏藍色長袍還是昨日穿著那件。葉南鳶隨意打量了一眼,收回眼神時候卻是落在了他袖口上。

那處顏色相比起彆地方要深了些,藏藍色料子染成了玄色,屋內那股似有若無血腥味也是從那袖口處傳來。

她眼神控製不住,落在了那上麵。

四阿哥瞧見後,下意識將袖子往後躲了躲,可手收到一半,卻是又收了回來。

他當著葉南鳶麵,舉起那染透袖子,一點一點將袖子往上折了折,直至那塊痕跡消失不見後,他才對著葉南鳶眼睛,道:“劉一海沒了。”

袖子被挽起,那股血腥味卻是越發重了。

葉南鳶收回目光,點頭:“知道了。”劉一海助紂為虐,死不足惜。

四阿哥起身,走到下麵洗漱台,高大身姿長得筆直,雙手放在水盆裡,他打了香胰子仔細細細洗著手。

高大身軀微微彎著,隨口道:“看你這模樣,像是半點不意外?”

葉南鳶扭頭,背對著四阿哥打量著書房,這裡一磚一瓦,一個擺件,甚至是座椅擺放位置,都與她那院子裡一模一樣。

這裡又有什麼好看呢?這分明事她最熟悉地方。

她收回眼神,淡淡道:“太醫是治病救人,而不是製藥殺人,若是人人都如那位劉太醫一樣,那麼太醫便會成為後院裡最鋒利一把刀。”

“日後不用比彆,就比誰刀最聽話,誰刀口最鋒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