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第147章:刀落十四(1 / 2)

秋來多雨,接連下過幾場過後,細數著日子,德妃娘娘生辰總算是過來了。

李側福晉這幾日忙著跟秦嬤嬤爭地位,府中可謂是鬨沸沸揚揚。她今日要這樣,明日要那樣,府中上下被鬨雞飛狗跳。

整個府中也隨著看了一撥熱鬨。

這秦嬤嬤到底是貴妃身邊出來,果真兒是有那麼些手段。李氏在她麵前壓根兒不夠看,一直被壓得死死。

聽說為了給德妃娘娘送賀禮事兒,李氏已經在屋子李氏碎了好幾套茶盞。

“整個貝勒府如今都成了戲園子了。”昨日夜裡下了一場雨,直到今日一早才停下來,西院牆角種著一圈兒海棠樹,如今已經被雨打蔫巴了。

淅淅瀝瀝還夾雜著連綿雨打聲兒。

葉南鳶坐在椅子上本在打盹兒,瞧著麵前宋格格。午膳剛過,宋氏忽然就來了,這是她頭一回兒來西院,打葉南鳶可謂是個措手不及。

與宋格格幾次往來,都是她主動過去,宋氏從來沒到她這兒來過。兩人之間關係說不上好,更談不上親密,若不是葉南鳶主動也隻算是說上話而已。

所以,對於宋氏忽然到來,葉南鳶有那麼幾分琢磨不透。

她低頭,眼神落在前方屏風上,隨口道:“秦嬤嬤是挺厲害,福晉如今尚在病中,府中多虧了她來處理事情。”

“年輕時候可是跟在貴妃娘娘身邊,那自然是有手段。”宋氏眼神恍惚著,喝了一口茶水淡淡道。

葉南鳶揚起頭來,直接往宋氏那兒看了一眼,以她對宋氏了解,這句話不應當是能從她嘴裡說出來。

這話若是彆人說,不過是隨口一句抱怨。

可宋氏……那就不同了。宋氏給人感覺,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唯唯諾諾。

說話做事那也是做三分,留一線。葉南鳶與她相處這麼長時間來,瞧見她對最是看不慣她李氏,也都是沒個脾氣。

如今對這位秦嬤嬤……聽著語氣倒像是有什麼恩怨。

“宋姐姐之前與秦嬤嬤相識?”

葉南鳶喝了一口茶,問道。

正前方,宋氏眼神微微閃了閃,抬起頭時候眼神恰到好處帶了兩分迷茫:“妹妹怎麼這番說?”

葉南鳶笑了笑,收回眼神:“沒什麼,對了,宋姐姐今日怎麼過來了?”

她這話倒是不完全再轉移話題,宋氏極少出門,她倒是想知道,今日有什麼值得宋氏倒她這兒來。

宋氏揚起頭來笑了笑,麵上神情讓人挑不出一絲錯來。

“也沒什麼,今日無事,見著小雨便想著來你這兒說說話。”她低下頭,喝了一口茶,道:“在院子裡安靜日子過得時候長了,倒是又念著幾分熱鬨。”

“宋姐姐日後若是有什麼,儘管來南鳶這兒來。”宋氏主動朝自己靠近,這自然是好事。但葉南鳶不能巴結太過,免得打草驚蛇。

“南鳶這兒雖算不上熱鬨,但起碼也能陪著宋姐姐說說心裡話。”

宋氏仰起頭來往葉南鳶方向看了眼,她與這位葉格格倒是當真兒沒有多熟,隻是想找人說話時候,想了想整個貝勒府卻是隻有她了。

“你這兒是好。”

看向葉南鳶眼神收回去,宋氏轉頭往窗外看了一眼,窗外那株海棠,已經被雨水打蔫巴兒了,宋氏一肚子話想要說,可話到了嘴邊,卻又是一句。

“如今整個府中,都在傳那位新來武格格受寵,你倒是不著急。”

這個月四阿哥去武格格屋子已經五六回了,就連那位膽小如鼠,唯唯諾諾鈕祜祿氏,四阿哥也到她屋子裡去了三四回。

相反於西院葉南鳶這兒,四阿哥卻是一回都沒來過。

“府中人人都說你是不得貝勒爺歡心了。”宋氏這話是帶著幾分擔憂,眼睛落在葉南鳶眼睛下:“你與貝勒爺之間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自己扛著總歸是難受,倒不如尋個機會與貝勒爺說清楚。”

“看你這段時日似乎是清減了不少,眼下都有烏青了。”

葉南鳶一愣,隨即垂下頭。

看來宋氏這是誤會了,她這幾日是睡不著,但卻不是宋氏想那樣失寵睡不著。

四阿哥是夜夜都去那兩個新來格格那兒,但卻是從來沒有留宿過。每日晚上他是不來西院,但一到時辰,一頂轎攆直接就將她接到書房去。

想到昨日晚上,自己被壓在書案上,天都快亮了才得歇,這夜夜勞累眼下沒烏青才怪。

宋氏那眼神,雖不知真假,但真真切切倒是帶著幾分擔憂。

葉南鳶自然不會去解釋,隻一臉失落低著頭,宋氏愛如何想,便讓宋氏如何想。

“我倒是覺得,爺還在乎你,”宋氏低著頭,佯裝無意說了一句。

“這話宋姐姐您自個兒信麼?”葉南鳶不知宋氏來目,隻好順著宋氏話說:“府中向來不缺就是年輕貌美,這次來了兩個新格格爺不照樣還是去了麼?”

宋氏勉強笑了笑,“男人貪圖新鮮,那是必然事。”她抬頭看著葉南鳶,拍了拍葉南鳶手:“你還年輕,凡事順著貝勒爺些就是了,可不要跟我淪為同樣下場。”

窗外雨打聲兒越來越大,宋氏走了好一會兒了葉南鳶才收回目光。

“主子……”石榴捧著茶盞上來:“這宋格格今日倒是當真兒是稀奇,若是不知情人還當是是來給貝勒幫主子勸和。”

“連你也看出來了?”

葉南鳶接過茶盞,暖了暖手心:“宋氏平日裡未曾漏出半點馬腳過,今日倒當真是頭一回。”

府中這段時間並未發生什麼稀奇事,要說唯一變動就是烏拉那拉氏倒台,還有……秦嬤嬤來了。

宋氏與秦嬤嬤,兩人之間會有何淵源?

葉南鳶放在桌麵上手敲了敲:“得想個法子,去打聽一下秦嬤嬤與宋氏之間究竟有沒有關係。”

“隻是,府中誰有這個難耐,手能伸到皇宮去呢?”這裡到底隻是貝勒府,要想打聽宮中消息自然是困難重重。

石榴站在身側,眯著眼睛想了一會兒,隨後道:“我知道有一個人或許幫忙。”她扭頭,看著葉南鳶,道:“耿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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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格格身側那嬤嬤,一手醫術可謂是出神入化,在跟隨耿格格之前,也是在宮中當差。

“要說老奴與秦嬤嬤多相識,那倒是談論不上。”嬤嬤進了屋子,拿了件披風出來。披在了耿氏身上:“隻不過年輕時候,是與秦嬤嬤還說上話。”

夜半,葉南鳶趁著吃完膳後遛彎兒便趁機來到耿格格屋子,耿氏常年不出門,葉南鳶也極少見到她。

如今一瞧,她倒還是老樣子,隻是好歹麵上有了些血色。

“耿姐姐麵色好了些了。”耿氏身子向來弱,葉南鳶也擔憂,但尋常卻是不敢去看她。府中眼睛實在是太多,日後到底會如何還是個未知數,葉南鳶不敢跟耿氏靠太近。

“你不用擔心我。“耿氏拿帕子捂住唇咳嗽了一聲兒,隨即問道:“你是覺得宋氏有問題?”

葉南鳶點了點頭,仰頭問她:“耿姐姐覺得宋氏是個怎樣人?”

“宋氏……”耿氏眯著眼睛想了想,“我與她相處不多,但光是這麼多年她一直深居簡院之中,想來也是個無欲無求。”

宋格格這麼多年確是從未爭寵過,在府中屬於那種無人提醒便就會遺忘人。

葉南鳶對於這點倒是深信不疑,若不是之前郭格格將眼睛放在宋氏身上,隻怕她也不會注意到宋格格。

她也確是不爭不搶,壞事放在她身上,隻怕說出來也是無人可信。這也是為何郭格格知曉她秘密,卻是一直瞞著沒有說出來原因。

說出來旁人也不會相信,可能到後來還會打草驚蛇惹得一身腥兒。

“那宋氏之前有沒有跟秦嬤嬤見過?”葉南鳶問。

前方,耿格格想了想,道:“彆不知道,我隻知道宋氏是爺第一個女人,當初宋氏是在宮中當差,貝勒爺到了年紀時德妃娘娘挑選宮女來教四阿哥床笫之事。”

皇家阿哥們到了年紀都會有這一遭,是為了大婚準備。

“就是那次挑選出了宋氏?”

“是。”耿格格喝了一口茶:“宋氏是要比爺大,這麼些年一直老老實實,從未鬨出過彆動靜。”

“這就難辦了。”耿格格這裡也問不出什麼,這件事可謂是越發難辦了。

“主子說到這兒,那老奴倒是想起一件事。”嬤嬤想了想,眯著眼睛忽然到:“當初給爺選伺候人時,宋格格是秦嬤嬤親自選。”

“宋格格是秦嬤嬤選出來?”

葉南鳶問:“這件事不是該德妃娘娘做麼?”

“是秦嬤嬤。”嬤嬤點著頭:“奴婢記得清清楚楚,當初那段時間恰好撞上十四阿哥生病,德妃娘娘精力有限,這件事便交給了秦嬤嬤去做。”

“秦嬤嬤是貴妃娘娘身邊宮女,又是從小伺候四阿哥,德妃娘娘把這件事拋給敬事房,秦嬤嬤心下舍不得,自己親自過去挑選了。”

“後頭不知為何,就挑中了宋格格。”

“宋氏當初原來是秦嬤嬤挑選。”葉南鳶思索了片刻,隨即問:“那當初宋氏選中之後那段時間,心情如何?”

葉南鳶眯著眼睛,想到宋格格屋子裡男人:“可是傷心難過?”

“格格這說什麼話?”嬤嬤笑了笑,直接道:“這宋格格之前原本是奴才,後頭被秦嬤嬤看中了選為伺候貝勒爺這才成了格格。”

“從一個天生伺候奴才秧子成為主子,變得日日被奴才伺候,這樣好事宋格格哪裡會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