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郊邊始陸續出現難民,且有人開始接連患上惡疾，四阿哥這段時日政務太忙，連著兩三日都沒去後院，一直宿在書房。
待知道去宮中人是李氏與宋格格之後,已經是要入宮前一日了。
這日晌午四阿哥就提前處理好政務,出府一趟之後又匆匆趕了回來。秋日多雨，蘇培盛踮起腳尖夠著給貝勒爺撐傘,自個兒半邊身子落在外麵,雨水濕透了半邊肩頭也顧不上,隨著四阿哥直奔葉南鳶西苑。
這是四阿哥近乎兩個月來頭一回來西院。
廊簷下青石板被雨水衝洗乾淨,蘇培盛守在門口,雙手揣在袖子裡聽著裡麵隱約說話聲。
不知四阿哥今日會過來,到時候葉南鳶恰好在用膳。
上好赤棗烏雞湯配著剛熗好冬筍玉蘭片，再配上兩道時令新鮮蔬菜，葉南鳶向來不喜奢侈,一個人用膳時候是越簡單越好。
“用有些素淨了。”四阿哥站在門口張望了一眼,忽而就撩起了簾子,徑直走進來。
一屋子奴才皆是嚇了一跳,魚貫而出湧上來伺候，四阿哥抬手讓人下去，他不要人服侍,自個兒邊走邊走上前解了鬥篷。
玄色披風被丫鬟被接過，四阿哥挽起袖口彎下腰淨了淨手。
“貝勒爺這個時候怎麼來了？”葉南鳶起身,拿過帕子送上去，四阿哥瞧見是她這才接過。
他仔仔細細擦乾了手,拉著葉南鳶坐在了飯桌上。
“飯菜都動過了,讓奴才們撤下去再上一份吧。”葉南鳶瞧見四阿哥拿起筷子,趕忙就道。
碗筷是她用過，四阿哥卻是絲毫都不嫌棄，接連兩口熱湯下了肚，才開口：“哪有那麼多講究？再添一碗飯來，”
馬上就要入冬，最近正是多事之秋，他一早起來為了上朝就添了個早膳，忙到現在滴水未沾。
葉南鳶那碗飯沒用兩口，四阿哥剝開一個白灼蝦遞到她嘴邊，葉南鳶眉心皺了皺：“吃不下了。”
“你這胃口跟小貓似。”四阿哥毫不在意，自個兒吃了。
又添了一碗湯，他喝了一口，這才不經意問道：“明日入宮， 怎麼是宋氏去？”葉南鳶就知道，四阿哥會說這個。
他匆匆趕過來，靴子都沒來得及脫，隻怕還是擠出來時間到她這兒來一趟。
笑了笑，葉南鳶直接就道：“南鳶入府時間又不長，無兒無女又沒替貝勒爺生下子嗣，宋姐姐資曆深些，她去也是應當。”
“哦？”剛那一碗葉南鳶剩飯解了餓，新送上來一碗四阿哥吃倒是沒剛剛那般香了，似乎是恢複了以往，眼神看著桌麵上讓人捉摸不透。
他總是這樣，自從葉南鳶露出了馬腳後，四阿哥便是越發讓人看不懂，猜不透了，如今葉南鳶不僅要提防著後院那些人，連住在她身側枕邊人也不敢放鬆警惕。
“我倒是覺得，你似乎也不想去。”
“南鳶是不想去。”有時候，她倒也不用說謊，四阿哥明顯不信，她說再多，他照樣是懷疑。
“宮中規矩太多，人多口雜，南鳶非要去那兒做什麼？”葉南鳶對上四阿哥看過來眼神，倒是毫不顧忌：“南鳶這身份，在宮中見了誰都要磕頭行禮，她們擠破了頭腦都想入宮，南鳶倒是覺得還不如在府中自在。”
“你這性子。”四阿哥搖搖頭，倒是笑了。
他眉眼一舒展開，麵上寒冬頃刻之前散了。 整個人恢複了以往樣子，讓人敬重卻沒了那瑟瑟發抖害怕。
“在主子娘娘們麵前露臉這樣大好事，倒讓你說起來這番害怕。”吹著碗口裡赤棗烏雞湯，四阿哥將上麵那層油撇了擱在葉南鳶麵前。
“喝了之後，陪我午睡一會兒。”
花好月圓掐金絲碗放在她麵前，葉南鳶端起碗口，湯溫度不冷不熱。
屋內，盤底玉尊香爐中，蘇合香淡淡散開。
天青色簾帳後麵，四阿哥合衣躺在床榻上，葉南鳶正跪在他身側給他揉著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