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會如那指頭鳥雀,從這座牢籠裡麵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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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那一場,仿若是真生了病,躺在床榻上再也沒起來過。
她在府中一直低調,除了那日葉南鳶與武氏還有鈕祜祿氏三人去看過她之外,府中再也沒有人知曉她尚在病中。
這日,四阿哥難得沐休空了閒。
冬日裡,繞是沒下雪,可依舊架不住冷意,閒來無事,兩人便坐在一塊吃鍋子。
鍋子是早就準備好,上好三鮮湯,拿了羊肉,野雞,大骨等熬製而成,最後還放了點紅棗,味道極為鮮美。
四阿哥愛吃辣,膳房奴才又做了個辣鍋。
上好牛羊魚鹿肉等片薄薄,就這滾燙湯燙下去,沒幾下四阿哥便吃渾身舒爽。
“這肉好,你多次幾塊。”
四阿哥抿了一口葡萄釀,又將燙好肉放在葉南鳶碗中:“你多吃一點,看你都瘦了。”
葉南鳶無奈要搖頭:“爺當著兒是會睜著眼睛說瞎話。”她摸了一把自己肚子,道:“這幾日總覺得腰都粗了些。”
“胡說。我怎麼沒發現。”
四阿哥輕笑了一聲兒,虛晃著點了點葉南鳶鼻子:“你都夠瘦了,再瘦下去晚上我抱你時候,可就隻剩下骨頭了。”
帶著曖昧兩句話,說人麵紅耳赤。
葉南鳶羞澀垂下腦袋,想到什麼卻是又不經意道:“這幾日宋姐姐生病了,爺可有去看過?”
“宋氏生病了?”
四阿哥眉心一皺,撇過頭往身側看去,蘇培盛站在那兒,膝蓋頗為有幾分瑟瑟發抖。
“奴……奴才不知。”
宋氏在後院就跟個隱形人似,一年到頭都沒出過什麼事,自然沒人關注。
蘇培盛擦了一把額頭汗水,有些顫抖。
好在四阿哥沒再說什麼,重新撇了過頭:“哦,那待會兒派人去請個太醫來。”宋氏實在是太過於低調,他都要在腦子裡想上許久,才能重新記起來宋氏樣子。
“爺也應當去一趟才是。”
葉南鳶怪怪將四阿哥夾給她肉吃了,隨後道:“宋姐姐如今還咋病中,爺若不過去瞧一眼,隻怕她心中會難受。”
“這麼大方?”四阿哥開玩笑撇了葉南鳶一眼:“倒是頭一次將爺往彆女人那兒推。”
“爺又不會留宿。”葉南鳶說起這個,倒是大言不慚,沒臉沒皮般笑道:“這點兒,南鳶才不擔心。”
這話她說確是沒錯。
宋氏生不過是清秀,再加上性子怯懦說話做事總是慢吞吞,早些年四阿哥還去她那兒兩回,進來幾年就算是去宋氏那兒也隻是略微坐坐。
從來沒有留下來留宿過。
可宋氏到底是她人,這番一想她說倒也有道理。不去不好。
“你先去宮中尋請個太醫來。”四阿哥對著蘇培盛吩咐了一聲兒,隨後對著葉南鳶道:“待會兒用過膳,我們一起去宋氏那兒看看。”
喝了一口燕窩粥,葉南鳶垂下頭默不作聲兒點頭:“我都聽爺。”
兩人用過飯,坐在一起喝了杯消食茶,蘇培盛去宮內請太醫也回來了。四阿哥放下茶盞,道:“去宋氏那瞧瞧吧。”
宋格格住偏,四阿哥一年到頭幾乎都沒怎麼去過。
幾人一起浩浩蕩蕩往宋格格那兒走,半道上,卻是有侍衛跑了過來,跪在地上道:“貝勒爺,宮外難民營那出事了。”
“什麼事這麼慌裡慌張。”
四阿哥擰著眉心看過去,侍衛抬起頭來,露出一張煞白臉:“一早起來,東邊難民營那邊出現了五六個沒氣兒。”
許是想到那場景,侍衛說話時候還在打著哆嗦:“如今整個東側難民營人都開始發病發熱,太……太醫說……”
侍衛猛然將頭磕在地上,啪一聲劇響。
“太醫說,這病會傳染,恐……恐怕是時疫。”
葉南鳶猛然往四阿哥那兒看去。時疫,也就是傳染病,隻要太過密集接觸那些人,或者說用過那些得病之人杯子,蓋過他們那棉絮,基本上都會被傳染。
得了時疫人,基本也是無藥可醫。
而四阿哥這段時日天天往難民營跑……葉南鳶還沒動作,卻見四阿哥飛快往後退了幾步,離她離得遠遠兒。
他低頭看了葉南鳶一眼,隨即毫不猶豫扭頭大步往門口走去。
看著他毅然而然背影,葉南鳶頭一次喊住了他:“去……去哪裡?”那□□如竹背影轉過頭,四阿哥笑著朝她臉上深深地看了一眼。
“京外難民幾萬餘人,我不能棄他們於不顧。”
四阿哥說完,轉過身繼續大步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