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默默期盼著,是不是也可以像桃桃看見清之叔叔一樣,她忽然看到爹爹和娘親也在蹴鞠場上打量自己……
爹爹和娘親回來了。
對穗穗而言,這是最好的奪魁禮物!
……
另一側,小六才踱步上前,鼻尖微紅,卻沒有哭,眼中隱隱藏著碎瑩,卻還帶著掩不住的笑意,隻有小六才有一雙這樣動人的眼睛。
卓遠溫和道,“六叔剛才聽到了,再叫一聲。”
小六似是意外,但很快眸間的笑意就滴落在嘴角處,輕輕柔柔喚了聲,“六叔。”
而這一聲六叔,讓卓遠從剛才開始,一直到見到所有人時,都掩藏得極好的情緒,在慢慢消融著,竟也鼻尖微紅,隻能淡淡說一聲,“真好聽。”
小六也上前同他相擁,依舊輕柔的語氣說道,“我想六叔了……”
卓遠方才隻是鼻尖微紅,眼下仿佛再忍不住,眼眶也微微一紅,“六叔回來了。”
“四哥哥說的,六叔會回來的,六叔就真的回來了,四哥哥沒騙我。”小六已經可以完整得表述這樣一段長句,卓遠心中似慶幸,似曲折,又似百感交集。
小六說完轉身,看向身後的小小身影。
卓遠也順著她的聲音看去,隻見還在喘著粗氣的阿四。
阿四不同小五,小八,齊格和穗穗幾個。
他們幾個是平日裡就這麼跑來跑去,也精力十足。
但他不同。
這個時候的他,還和小七一樣的身體素質,還沒有沈涵生那個家夥,每□□他繞翰林院負重晨跑十圈,才讓他入翰林院公職。
但方才,他卻像小五,小八,齊格和穗穗幾人一樣,沒命得跑,一口氣都沒停過,旁人吃得消,他根本吃不消!
他哪有那麼神!
彆人都已經隻是額頭掛著汗水了,他到眼下還沒回過氣來,胸口和喉間都似簇了一團火一般,火辣辣得疼,整個人都似是要散架了一般。
是看到他突然出現,他才堅持到現在。
隻是他從未見過六叔哭過,當下,卻在聽到小六說話時,眼眶都紅了。
“這麼大的人了,你丟不丟人?”阿四忍不住嘀咕。
其實方才他自己也明明如此。
卓遠原本還紅著的鼻尖,在阿四跟前忽得退了去,隻剩虛假的恭維笑意,“你很厲害啊,阿四,我之前怎麼不知道你的蹴鞠踢得這麼好的?”
阿四語塞,眼珠子一轉,理直氣壯反駁道,“我這麼聰明,學什麼不是一學就會?”
卓遠眨了眨眼。
阿四連忙轉了畫風,“你不去謝恩嗎?”
卓遠也似是被他提醒,這一趟,旁人而言是陛下開恩。
卓遠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頭,而後起身,上前往看台前去。
阿四口中才吐出一口濁氣,怎麼這就回來了?他明明記得,六叔回京至少也是半個月之後的事才對,怎麼真的這個時候出現在蹴鞠場了?
不過,無論怎麼說,回來就好。
他們都想他了!
可想他了!
他也想,阿四嘴角彎了彎。
……
卓遠踱步上前,目光瞥過場外一側的沈悅,沒有停下。
他剛來蹴鞠場的時候,正好見沈悅牽著小六從休息室出來。沈悅溫和同小六說著話,小六亦抬頭看她,嘴角微微揚起,於周遭的喧鬨聲中,似一幅安靜平和的溫馨畫卷,驚豔裡,透著栩栩動人。
他知曉她也在看他。
隻是當下,他拱手朝著天家的方向躬身,而後掀起衣跪於場中,“卓遠見過陛下,多謝陛下恩典。”
朝帝點了點頭,淡聲道,“日後,引以為戒。”
卓遠大聲道,“微臣謹遵陛下教誨。”
朝帝才又開口,“今日的比賽結束,都散了吧。”
朝帝言罷,大監會意上前,扶了朝帝起身。
太子和七殿下也都起身,帶頭拱手行禮,恭送朝帝,看台上的人都紛紛效仿。
等朝帝聖駕離開了看台上,太子才轉眸看向場中的卓遠,目光微微斂了斂,似是在想什麼一般。
看台上的人也陸續離場,隻是人很多,逐一下來便走得慢,索性一麵慢慢走著,一麵議論著今日的比賽,要說精彩處,莫過於幼兒組,在幼兒組中,莫過於最後這場奪魁賽。
但真正到了最後,才知曉這場蹴鞠賽的**,是王府幼兒園的孩子向天家求情時,平遠王正好出現,這不就是天家特意給的恩典嗎?
所以平遠王才能這個時候就到!
天家對平遠王已經消氣了。
今日也隻說了一句引以為戒,便再無旁的。但卻想著,讓人提前從大理寺將平遠王給接了來,是知曉今日有王府幼兒園的孩子們會參加比賽,所以特意開恩,讓平遠王來的!
平遠王早前就同安南郡王府的世子有些過節,這其中,究竟怎麼回事,才會惹得平遠王又將安南郡王府的世子揍了去,眼下是不得而知了。
但是陛下心中應當清楚。
就讓平遠王在大理寺清清靜靜呆了三個月,也沒見旁的責罰。估計天家氣得也是平遠王意氣用事,不顧全大局,但相比之下,安南郡王在朝中又跳又叫,嚷著讓陛下主持公道,又哪裡有顧全大局的樣子。
天家這回看似是關了平遠王禁閉,但實則是將平遠王和安南郡王的臉都打了一遍,也是殺雞儆猴給朝中旁的官員看。
眼下,也算翻篇兒了。
平遠王依舊是平遠王,除了三個月沒回府中見過家中的這群小祖宗之外,連根頭發都沒少……
但今日這場蹴鞠大賽下來,眾目睽睽之下,可都是親眼看到了早前平遠王府的這堆熊孩子,如今各個都懂事,自立,又讓人刮目相看,光是最後這場比賽這不服輸的勁兒就讓天家喜歡。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若說早前國公府失火,還隻是聽說了王府幼兒園如何如何,今日就算是親眼見到了。
不僅是王府中的幾個孩子,就連齊將軍家的齊小公子,郭尚書家的郭二公子,還有陸將軍家的陸小姐,今日哪個的表現不是可圈可點
遂對王府幼兒園更加好奇了起來,也有說著怎麼都要想辦法,將家中的熊孩子也送去王府幼兒園的……
總歸,什麼樣的聲音都有。
看台上,齊將軍和將軍夫人扶了齊家老夫人下來。
“祖母!”齊格衝了上來,“爹,娘,我今天厲不厲害?”
齊家老夫人笑得合不攏嘴,“我們大格子可厲害了!”
將軍夫人也道,“厲害~”
齊格似是從未這般驕傲和自豪過,齊將軍也少見得俯身抱起齊格,“今日出息了!”
齊格哈哈哈笑得停不下來。
另一側,聖駕離開,卓遠也撐手起身。
“六叔!”卓新先前一直在看台上,因為怕衝撞天家,一直沒有出聲。眼下,卓新衝到二層看台的欄杆前,隔著欄杆叫他。
他很少這樣喚過他。
自己都覺得彆扭,但就是,當聽到桃桃同天家說起六叔,六叔出現時,他心中的激動似壓抑不住……
卓遠朝他笑了笑,“晚些。”
卓新微楞。
隻見他朝著場外一處轉身,沒有當即上前,而是目光溫暖柔和得落在不遠處的沈悅身上。
他先前就看到了她。
眼下,眼中也隻有她。
他踱步上前,眸間的暖意似是和了春日裡的思念和愛慕,如同四月裡的草芽漫漫,嫩芽新綠,在心底潛滋暗長著,掠了春風,捂了晨曦,才將將好釀成一壺恰到好處的清釀珍藏。
他在她麵前緩緩駐足。
衣襟連訣裡,袖間似是都沾了清風雅靜。
他看她。
她也看他。
他淡淡笑了笑,上前擁她,他的聲音很好聽,既有晨鐘暮鼓的穩妥,又有春日蓬勃的朝氣,似溫和暖玉,又透著平淡內斂。
“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