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遠也上前,同他席地對座,“漣昀已經瘋了,你也瘋了?”
許黎眼中古井無波,“他逢人就殺,戶部侍郎已是朝中要員,血濺當場,我不攔,朝中不知還要死多少?”
“他是瘋的,逢人就殺,你攔他會聽?”卓遠說的,許黎無法反駁。
卓遠環顧四周,確認周遭滅有旁人,低聲道,“你不會這麼冒失的,許黎,你是特意的。”
許黎看了他一眼,避諱過去,“我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他要殺就殺,我是百官之首,我不能不攔……”
卓遠打斷,“我見過的死人太多了,不想你也死……”
卓遠頓了頓,又道,“更不想你被人當刀子使。”
許黎眸色微緊,緊張看他。
果真如此,卓遠更加確認,遂又湊近了些,“你特意在正月初一時當靶子,是為了漣昀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你身上,許黎,陛下同你說了什麼?”
他目光深邃幽藍,許黎覺得他似是要將自己看穿。
許黎才歎道,“清之,你不知道的為好。”
卓遠輕嗤,“我騎了半個月快馬,晝夜無休往京中趕,你告訴我不知道為好?”
許黎微頓,隻得闔眸,再睜開,語氣中已經恢複了慣常的平靜,“太子已經瘋了,他軟禁了陛下,頭疾犯的時候,還曾和陛下揚言,要殺了七殿下。”
卓遠愣住。
許黎仰首,“他殺了先太子,國公府一場大火死了那麼多人,有他在,西秦日後會如何?像兩百年前一樣,惹得天怒人怨,四分五裂,任人宰割?”
卓遠不語。
許黎也良久不語。
卓遠忽然開口,“陛下究竟讓你做什麼?”
許黎看他,“陛下要扶七殿下即位,此事事關重大,不容有失,所以,要確保太子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我這裡,才有辦法安排後續的事。”
七殿下也是公主。
天家是想讓公主即位,也想將漣昀從太子之位上拉下來……
卓遠看向許黎,“太子有子嗣,即便太子下台,子嗣並無過錯。”
許黎打斷,“你何曾見過太子對一雙兒女上過心?他連自己的親弟弟都可以殺,一雙兒女算什麼?”
卓遠警告,“許黎,你這樣會死。”
許黎輕笑,“既然都是死,早死晚死有什麼區彆?”
卓遠攥緊指尖,起身出了牢獄。
果然,天家不知道漣媛還活著,所以將念頭放在了七殿下身上。
天家若是沒有一定要廢太子的理由,不會直接放棄太子的兒女,而將儲君之位轉而寄托在七殿下身上……
這趟渾水,許黎趟不清。
也趟不起!
卓遠踱步出了大理寺牢獄外,一側,有旁的大理寺官員迎上,“王爺。”
卓遠看了他一眼,認出是自己人,遂叮囑道,“讓人看好,不要讓許黎死了。”
“明白。”大理寺官員很快離去。
卓遠徑直出了大理寺,卻見宮中的馬車停在大理寺外,內侍官朝他拱手,“平遠王,太子殿下有請。”
卓遠並不意外。
他要來大理寺牢獄見許黎,就應當想得到,太子的耳目諸多……
卓遠撩起簾櫳,上了馬車。
如今太子監國,太子平日多在禦書房中。
禦書房外,等了黑壓壓一片大臣,眾人見了卓遠,都目露驚訝,平遠王回京了?
什麼時候的事兒?
但他們都不知曉,那肯定是才回京的!
才回京,太子就宣見,難不成太子同平遠王走動近了?
禦書房外群臣的猜疑中,卓遠入內。
所有人都說太子頭疾發作時,似瘋了一般,卓遠眼前的漣昀,還在認真看著奏折,絲毫沒有瘋亂模樣。
“卓遠你來了”連聲音裡都是平靜。
卓遠拱手,“卓遠見過殿下。”
漣昀並未叫他起身,而是看了他一眼,繼續問,“聽說,你剛回京,就去大理寺牢獄見了許黎?”
果真是因為許黎的緣故,卓運應道,“是。”
漣昀看他一眼,“許黎同你說了什麼?”
見他停下筆看著他,好似要判斷他是不是說謊。
卓遠一字一句道,“他一直在罵太子。”
漣昀也在一點一點得觀察他的痕跡,見他說話時神色淡然,不似說謊,而許黎,是真有可能一直罵他的。
漣昀輕哂,而後重新低頭,一麵看著折子,一麵漫不經心道,“平遠王一向與我不和,外麵都在傳,我下一個要動的人就是平遠王和平遠王世子……”
“嘖嘖”漣昀輕笑一聲,“怎麼會?”
卓遠看他。
漣昀笑道,“你平遠王府有你平遠王府的立足根本,你我原本就沒有不可調和的衝突。”
漣昀重新拿起筆,幽幽道,“卓遠,你是聰明人,你平遠王府今日的一門榮耀,都是你父兄拿性命換得,來之不易,不要親手毀在你手裡。”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太困啦,先2.5更吧,明天見,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