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方完全沒有注意到寧安易“嫌棄”眼神。
攝影棚裡, 攝影師脖子已經漲得通紅, 眼裡光從重新開始拍攝就沒有熄滅過, 洪亮嗓子傳遍了整個攝影棚，簡直是一路火花帶電。
“聞戚, 你眼神要更變態一點！”
“捏著杜若下巴手可以再用力一些！”
“杜若, 你可以再抬點頭, 喉結要從領口裡露出來！要顯得更脆弱！……對, 就是這樣！”
攝影師看著拍下畫麵，不斷地用哄誘加命令語氣交換著讓杜若和聞戚一步步調整到他想要姿態, 連著換了好幾個姿勢，攝影師才戀戀不舍地放下了攝影機。
聽到攝影師說“好了”，終於能夠從剛才那種矯揉造作狀態中解脫出來杜若立刻鬆了口氣。
還在興頭上攝影師還想要接著拍單人照, 扭頭看見站在旁邊兩人時才如夢初醒。
攝影師眼裡光“吧嗒”一下滅了。
他嘴角突然間也沒有那麼上揚了, 剛才高亢語調突然就落了下來。
楚方眼睜睜看著攝影師神色變化：雙標要不要這麼明顯？！
不過寧安易反而比較慶幸攝影師現在狀態，在旁觀了杜若和聞戚拍攝過程後, 他並不想接受這位攝影師狂風暴雨般熱情轟炸。
顯然寧安易放心得太早了。
從閃光燈打開那一刻起, 楚方就像開屏孔雀一樣開始炫耀自己羽毛，對於攝影師要求所有動作都一絲不苟地完成。
眼見著攝影師眼睛重新像燈泡一樣亮了起來, 完成了信仰充值，聲音也充滿了電。
抱著消極怠工想法寧安易隻能僵著臉，配合著完成工作。
“對！對！就是這樣！”
“保持住這個動作！”
“寧安易, 你表情還要再邪魅一點！”
“楚方, 狂拽酷炫知道嗎？你要給出‘我就是這條街上最靚仔’感覺！”
聽著攝影師瑪麗蘇文學十級形容詞, 寧安易努力平息心裡怒氣, 儘職儘責地努力靠近那抽象無比形容詞。
等到好不容易把這一組照片拍完，寧安易立刻像是燙著了一樣飛速地移開放在寧安易肩膀上手。
下一刻，攝影師聲音仿佛惡魔低語，在耳邊響起，“接下來，我們來拍個人照片……”
“杜若先來。”
還在同情地拍寧安易肩膀杜若猛地就僵在了原地，剛才被攝影師支配恐懼瞬間就重新回來了。
杜若和寧安易對視一樣，都從彼此眼裡讀出了同病相憐意味。
重新開始拍攝後，杜若卻遇到了瓶頸。
“你在全世界最龐大宮殿裡，四周金碧輝煌……”
“你現在站在世界之巔！你是整個世界王！所有人都隻能夠仰望你，崇拜你，信仰你。”
“眾人將無數珍寶捧到你眼前，但你對這些都不屑一顧……”
攝影師激動地大喊著，抽象命令一個接著一個地吐出來，卻沒有像拍攝集體照片時候一樣告訴杜若，究竟要做出怎麼樣姿勢。
杜若站在綠幕前，手邊沒有任何一樣道具，尷尬得手腳都不知道應該往哪裡放。
攝影師不得不臨時調整順序，讓其他人先拍攝單人照。
杜若皺眉走到攝影棚邊上。
之前碰到雜誌拍攝，都是實景拍攝，身處在那個情境中做出平常舉動，不需要太過在意鏡頭就可以了。
但是這次單人照拍攝和以往完全不同，鋪天蓋地綠幕下，密密麻麻對準一個人鏡頭，這一切都讓杜若覺得無比彆扭。
就在杜若滿心困惑時，聞戚已經結束了單人照片拍攝，朝著杜若方向走過來。
聞戚繞過工作人員，站到杜若身邊，抱著胸看向攝影棚，“你剛才在拍攝時候，在想什麼？”
“我在想應該做什麼動作。”
聽見杜若回答，聞戚眉頭微皺，又快速放開，“其實你可以換一種思路。”
見杜若轉過頭來，聞戚手指虛攏，空無一物，舉在杜若眼前，“這裡有一束花。”
“但是這裡並沒有一束花。”杜若看著聞戚手中空氣，疑惑道。
聞戚搖頭，“這裡就是有一束花。你現在需要去想象，並且相信這件事。”
“接納攝影師給出要求，相信他用語言給你編織出設定，想象你就是他話語中那個人……”聞戚說話間，他眼神也在慢慢地發生著變化，明明和剛才妝容打扮都一模一樣，但是整個人氣質和剛才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