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雄竟起, 天下五分。
314年, 湘國亡。
316年, 嶽國亡。
319年, 隨著黎國被女主東皓月率領的莊**隊和容瑾率領的昌**隊聯手剿滅, 爭奪天下之主的戰局上最終隻剩下了莊、昌兩國。
在黎國滅亡那一晚,雙方心照不宣地赴了這一場鴻門宴。
宴會表麵的繁華掩蓋不住內裡的勾心鬥角,也阻擋不了即將襲來的最終決戰。明明隻是一夜,那稀薄的戰友情誼就已經連渣都不剩。
歌女聲音婉轉悠揚,而容瑾遙望著對麵那道白袍身影,這位素來有著殘暴名聲的昌國皇帝,唯一一次地對著同一位謀士發出了第二次邀請:“公良先生,可願歸於孤旗下?”
白袍謀士輕笑著舉起酒杯, 搖了搖頭,一飲而儘,微微一笑。
一如當年。
容瑾猛地站起,東皓月瞬間便警惕地將手按在了劍柄上,隨時便會對容瑾拔劍相向, 但容瑾卻隻是沉沉地望向謀士的方向, 視線緩緩地移到東皓月臉上。
向導看著鏡頭裡的畫麵,緊皺著眉頭。
在東皓月如臨大敵的視線中, 容瑾嘴角勾起一抹陰狠的笑,他一字一頓, 字字都刻在了莊國在場每一人的心上, “從明日起, 我們各憑本事。”
“自然。”東皓月毫不示弱。
在離開宮殿的前一刻,容瑾走過公良玉桌前時,似乎是不經意地朝著他的方向看了一眼,而鏡頭也在這一瞬隨著容瑾的視線落在了公良玉身上——
白袍謀士執著酒杯的手看不出一絲顫抖,鏡頭拉近,卻能夠清楚地看見,在容瑾的視線投來的那一刻,白袍謀士直視著他的眼睛,甚至不忘輕舉了酒杯,微微勾起唇角。但在容瑾移開視線的那一瞬,他平靜的瞳孔輕顫了一下,在泄露更多情緒之前,就將酒杯送到了嘴邊,借著酒杯擋住落下的嘴角。
這一段戲中,杜若沒有一句台詞,但卻用表情和動作的細節把內心的為難和失落表達得淋漓儘致。
以至於在看完杜若的演繹後,向導連剛才看著還算滿意的林夢和尹明的表現都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又連著拍了幾遍後,才勉強對了味。
等到杜若拍完這一場戲,走下場後,下一場不用上的林夢也走到了他身邊,和他一起看向場內正在準備下一場戲的尹明。
“你的戲快要殺青了吧。”林夢抱著胸,笑著來了這麼一句。
杜若微笑地看著突然來和他搭話的林夢,等著她的下一句話。
林夢笑吟吟道:“這劇組裡呀,你的戲,是向導做主給你加的。而有些人的戲,一門心思都給加在戲外了。”說話間,林夢的視線轉到場內。
杜若順著林夢的視線,看見了正在念大段台詞的尹明。
有些話不用說得太明白,大家心裡都有數,點到為止就好。
杜若心裡明白林夢這是要賣他個好,他也順水推舟地接下了這個人情,微笑道:“多謝林姐。”
林夢又在杜若身邊,和他閒聊了幾句,才在導演喊到她之後,自然地轉身離開。
等到今天的戲結束後,杜若立刻便將這個消息投給了陳默,交給他來處理。等查出將尹明塞入劇組的投資方和當時想要走後門搶走公良玉這個角色的是同一波後,涅槃傳媒公司的公關部立刻將《縱橫》電視劇播出後的公關強度,又提了一級。
在這一段戲結束後,之後的拍攝進程也相當順利,很快就到了杜若的最後一場戲。
莊國與昌國在戰場上互有勝負,雙方的戰線最後逼近了戰場交界處的宛城。
昌國的大營中,容瑾將手指向了宛城。
而莊國的軍營中,在東皓月的注視下,公良玉卻拔下了插在宛城的旗子,將它插在了昌國的國都——錦城。
一出空城計,讓公良玉足足將十萬昌國大軍,在宛城拖了足足五天,而東皓月在這時,已經率領著九萬莊國大軍,一路勢如破竹地深入昌國腹地,直指錦城。
待深陷在宛城這一泥沼中的容瑾終於反應過來時,東皓月已經兵臨錦城下。
宛城,軍帳中,容瑾手中的劍已經架在了公良玉的脖頸上,那人卻依然一襲白袍,嘴角輕笑,不緊不慢地夾起一顆白子。
一如當年,還在莊國為質的莊瑾,第一次見到公良玉時。
彼時,他渾身肮臟,卑微如泥;
而那人一身白衣,潔白如雲。
那時候他莽著一股子氣拍開的那隻手,卻成為此後數十年拚了命都觸不到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