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戲和將人代入戲,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概念。
前者是演員本身的演技好,信念感強;但假如是將對手戲的演員代入戲,則隻能夠證明一點——
他的演技水平全然碾壓對手戲演員。
這怎麼可能呢?
他才演了幾部戲?
他入演員這一行才多久?
想到這種可能,徐天暢驚魂未定地喝了口水,在心裡不斷重複著安慰著自己,卻始終不肯承認這種猜想。
而被徐天暢念念不忘的杜若,卻完全沒有在意對方的神情,在結束了這一場戲後,下一場戲沒有杜若什麼事兒,他也便自己主動搬了個小板凳,拿上本子和筆坐到了季和平導演身邊。
季導瞥見他的小動作,輕哼了一聲,在杜若的笑容中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默認了他的舉動。
在下一場戲的第一條被cut了之後,季導皺著眉頭,對著場內吼道:“剛才你擋住對手戲演員了,我不知道你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要是下一條還犯這樣的錯誤,你可以試試看!”
第二條cut。
“你演的是一個正人君子,而不是木頭樁子!要的不是完美的明星表情管理,而是貼近現實的演繹!彆當成是在舞台上!”
第三條cut。
“這是電影,不是話劇!太過誇張的表情變化會衝淡畫麵的完整性和美感,我不認為這樣低級的錯誤應該再次出現在你身上!”
斥責完這一句,季導扭頭看見還沒有動筆的杜若,擰了擰眉頭:“還不記下!”
“哦哦。”杜若瞄到季導嘴角那彆扭的笑意,忍不住低下頭,無聲地輕笑。
假如說在拍攝第一場對手戲的時候,徐天暢還是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等到拍攝完和杜若的第二場對手戲之後,走到旁邊的徐天暢臉色才是徹底地陰沉了下來。
看過了完整劇本的他自然明白顧熹年這個角色能夠有多吸引人,即便是在試鏡前,他也不是沒有考慮過這個角色。
徐天暢捏著水瓶,看向場內正在拍攝的杜若,眼裡漫上了忌憚的神情。
按照這樣下去,等到《烽火》上映的時候,觀眾們注意到的,究竟會是他這個男主……
還是杜若飾演的顧熹年?
這天之後,杜若和徐天暢之間的對手戲增加了,但與此同時,徐天暢在拍攝時的小動作也多了起來。
“卡!”
季和平導演擰著眉頭,斥責道:“拍對手戲的時候,要注意走位!把對手戲的演員都擋住了,還算什麼對手戲?啊!”
旁人或許看不出來,但已經拍了這麼多戲,在劇組裡不知道泡了多久的季導,還有劇組裡的其他人精,怎麼會瞧不出這裡麵的彎彎道道。
徐天暢被季導拎到一邊去“指導”的時候,杜若走到邊上,接過陳默手中的水瓶灌了口水,潤了潤嗓子。
就聽見陳默壓低了聲音問道:“你和徐天暢,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有什麼過節嗎?”
“沒有。”杜若咽下水,輕聲回道,下一刻,便對著走來的化妝師露出微笑,閉上眼睛由著對方幫自己補妝。
杜若自然看得出,在拍攝對手戲的時候,刻意地想要壓下他的風頭,讓整段戲的高光點都集中在他一人身上。
但徐天暢做的也未免過於外露痕跡了,也未免過於急躁了,這樣下去,被季導拎出去訓話的,也隻會是徐天暢。
等徐天暢青著臉回來之後,補完妝的杜若放下手中的水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
杜若一身軍裝,麵容冷峻,眉眼自帶桀驁不馴的氣質,他一邊整理著自己的衣袖,一邊望向正走回到場內的那一道身影,嘴角斜勾。
這一場戲已經因為徐天暢的擅作主張,NG了十多條,也讓杜若的耐心徹底售罄。
既然對方已經這樣肆無忌憚了,那他也就……
不客氣了。
這一幕戲是電影中顧熹年涅槃的那一場,當叛逆的軍二代被迫站起來,在顧父失聯,內外夾擊的情況下,被逼著迅速成長。
一夜之間,完成了從少年到男人的蛻變。
對顧熹年來說,這原本是一個普通的秋日午後。陽光灑在院中的銀杏葉上,秋風吹來,蕩漾起片片金黃。顧熹年正無聊地待在家中,外界的戰火紛飛仿佛並沒有對他造成絲毫的壓力。
少年在暖烘烘的陽光下,輕輕地眯起了眼睛,無比輕鬆愜意。
直到“砰”的一聲,打破了院裡的寧靜。
攝影機裡,少年猛地睜開眼睛,在第一時間就起身做出了防禦的姿勢,手更是摸上了一直放在身上的武器。
方才的愜意,放鬆,在睜開眼的那一瞬間,全部被機警,防備替代。
顧熹年滿眼冷肅地望著衝進來的人群,目光狀似不經意地在人群中掃過,他握住手.槍的手在微微顫抖,手臂緊繃,這一切卻都被藏在了黑色軍裝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