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手瑩白透亮,更甚過白瓷的茶盞,修長的手指輕輕地落在茶盞上,從嫣紅的嘴唇邊慢慢地落下。
這隻手後麵,透過窗戶,是一片茫茫的雲海。
充滿著煙火氣質的吆喝叫賣聲已經遠去,隻剩下清爽的風聲,還有來自對麵另一個人的男聲。
“明鏡的長明燈,方才……”
“滅了。”
畫麵這時一轉,那道身影出現在大熒幕上的時候,電影院裡幾乎立刻就響起了倒抽冷氣的聲音。
那人一身錦袍白勝雪,墨黑的長發用一根發帶束在身後,額邊垂下幾縷碎發,那隻手捏著茶盞,慢慢地放下。
茶盞輕扣在桌上時,白衣人抬眸,眼底神色沉靜如常,說話的語氣裡卻裹挾上了刺骨的寒意。
“徹查此事。”
隨著劇情的推進,在調查了一個月之後,第一次出現了“不死者”這樣的稱呼。而當三批外出做任務的修仙者陸續折在了“不死者”手中的時候,雲縹緲終於出山,親自調查這件事。
這一串劇情跌宕起伏又連貫,雖然是仙俠電影,但在電影中幾乎沒有什麼拖時長的無意義空鏡頭,仔細看的話,即便是出現的風景鏡頭,那也一定是有用意的。
而“不死者”的身份究竟是什麼,也成了一條在《仙道》中貫穿始終的線索,讓觀眾沉浸在電影的劇情中,跟隨著劇情的推進做出自己的推測。
儘管《仙道》的進程還沒有過半,但無論從片頭的“偽一鏡到底”,肉眼可見用了心也花了錢的服裝和特效,又或是杜若作為主演的表演,這一切都讓觀眾在心底斷言:這並不是一部宣傳過度的爛片,而是製作方誠意滿滿的用心之作。
不死者究竟是些什麼人呢?
他們難道是這個世界上那些墮落的修仙者嗎?練了特殊的功法?
董桓一邊看,一邊在心底猜測著“不死者”真正的身份。
而當雲縹緲親手殺死一位“不死者”,追蹤後,不死者在陣法的光芒中複活的場景讓無數人驚呼出聲,而作為資深遊戲宅的董桓更是一拍大腿,下意識罵了一句,立刻就推翻了自己之前所有的猜測。
什麼特殊的功法,什麼墮落的修仙者,這踏馬的不就是遊戲中的複活點嗎!
對上了,一切都對上了!
為什麼那些不死者會行為古怪,為什麼他們永遠不會死亡,為什麼他們對於殺死那些普通人還有修仙者都不會有心理障礙……
因為對於這些不死者來說,這從頭到尾就隻是一場遊戲!
想通這一關鍵的瞬間,董桓看著熒幕上那一張不死者的笑臉,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而電影中,雲縹緲在經曆了世界觀的崩塌和重塑後,也終於意識到了這件事。而作為萬年來離登仙梯最近的修仙者,雲縹緲也是第一個發覺,不死者殺戮的那些修仙者和普通人的靈魂力量,最終都會被吸收到登仙梯中的人。
而雲縹緲找到的線索,最終指向了一條令人心生絕望的結果——
修仙者終其一生追逐的“正道”,最後卻是一場吞噬生命和靈魂的彌天大謊。
劇情到這裡,董桓忍不住沉沉地歎了口氣。
“登仙梯”其實是這個世界的裂縫,世界的力量不全,沒有辦法維持住整個世界的正常運轉。為了避免世界毀滅,前有“登仙梯”吸引修仙者獻祭靈魂力量,後有世界主動將其他世界的靈魂放進來,收割生命以補充世界的力量。
身處其中,雲縹緲受到的衝擊隻會比觀眾還要大。
蒼穹浩渺,星辰浩瀚,無垠的白光直通穹頂,這正是數萬年來無數修真者終極一生所求的“登仙梯”。
白袍的修仙者站在登仙梯前,眼中閃過悲痛,絕望,而最後定格在堅定上。
“你需要靈魂力量,對嗎?”
他平靜地注視著登仙梯,卻仿佛在對一個人說話。
萬裡無雲,天邊卻忽然響起一道驚雷,仿佛是對雲縹緲的回答。
“我的靈魂力量,是否夠補足你缺失的部分。”
又是一道驚雷。
白袍的修仙者薄唇輕勾,似哭,似笑,似釋然。
“我明白了。”
他一步一步朝著登仙梯的走去。
當那道身影徹底消失在白光中的刹那,仙俠大陸上的不死者一個接著一個消失在原地,而接到消息,正在趕來的路上的女主卻猛地停下了腳步,眼裡閃過一絲迷茫。
她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我這是要去乾嘛?”
“好像是要去找誰……”
“但是……”
“是誰呢?”
女主在原地嘀嘀咕咕了半天,最後轉身離開。
“算了,想不起來了。”
一切仿佛都恢複了平靜。
隻是,世間再無雲縹緲。
至此,電影結束。
字幕放出的時候,影院裡已經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抽噎聲,董桓眼眶微紅,將泣不成聲的女友抱在懷裡。
而在寰宇大劇院中,一隻手在黑暗中,無聲地握上了杜若的手。
杜若微微側過頭,正對上男人深沉的眼神。
他握得那麼緊,那麼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