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假冒(4) 道具題(1 / 2)

車廂裡爆發出一聲接一聲的咳嗽,向來當透明人的司機也不免被驚到,半個肺腔都咳麻了,簡直要因為這句話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他、他家少爺……

問的是什麼鬼話?!

林庭遇穩如泰山,一言不發直視著窗外的人。

如果忽視他板正到血液循環都不通暢的坐姿,以及抿得發白的唇角,就好像他真的沒受到影響,不後悔衝動下問的那句蠢話。

宋吟抿了下唇:“你說什麼?”

不是裝,是真的沒聽懂林庭遇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好端端的,怎麼就扯到了親嘴上。

司機多年訓練有素,早已調整好狀態,降低存在感恢複謙恭伏低的模樣,林庭遇彆開眼,又轉回去,目光從宋吟發紅的臉,移到脹腫的唇瓣上,仿佛那樁樁件件,全是宋吟和男人親密的鐵證。

他滾了滾喉結,明知道和自己沒關係,宋吟是親了,還是其他怎麼了,都沒礙他的事,可嘴巴就像是被鬼征身用了,自發開口道:“你親嘴了嗎,和剛剛那個男的。”

宋吟表情困惑,費解地試圖讀懂他的想法:“那個男的,你是說唐白究?我沒有和他……”

“還說沒有,你都那副表情了。”

宋吟:“?”

“我什麼表情?”

林庭遇:“一副……”

用詞太汙糟,他說不出口,“你嘴巴腫成那樣你自己感覺不到嗎。”

話說到這裡,宋吟總算聽出來林庭遇在彆扭什麼,這人在懷疑他和唐白究有一腿。

宋吟安靜半晌,拿起手裡的東西,一個透明袋子,裡麵能看出咖色圓桶的形狀,“這是什麼?”

林庭遇被宋吟不正麵回答的態度哽得心頭發堵,但聽他問,下意識就老實回:“還能是什麼,奶茶。”

“嗯,是奶茶。”

“所以呢?”

宋吟語氣沒有波瀾:“我是喝東西被燙到的。”

林庭遇噎了噎:“……”

他沒作聲,眉峰皺著,按理說正常人聽到這種話都會作罷不再問了,偏偏林庭遇不屬於正常人那類,有點苗頭就懷疑到底,他低聲道:“我喝再燙的水,嘴巴也不會變成這樣。”

話意很坦白,就是不信。

見林庭遇還有話要說,宋吟小臉也冷了冷。

他想林庭遇要是不就此打住繼續說下去,他就找點東西塞到林庭遇嘴裡,堵住淫言穢語,省得再聽到什麼奇怪的話。

然而他沒如意,林庭遇沒停止,再次脫口的話更加過火:“他是第幾個?”

有點沒頭沒尾,但宋吟看他一眼就懂了,這句話再補充補充,就是在問,唐白究是他背著黎鄭恩胡來的第幾個。

宋吟繃住臉,一點也不想理他,隨口就回:“記不清了。”

林庭遇乘勝追擊:“所以你的嘴不是被燙的,是那個男的弄的。”

宋吟真的煩了,呼吸輕輕顫起來。

他不明白林庭遇哪來那麼多對他私生活的興趣,現在這個腆著臉、一直追問他是不是的人,和前幾個小時,剛進門就態度惡劣的男人,隻有一張臉是相同的。

林庭遇又問:“是嗎?”

宋吟沒說話。

林庭遇還要再開口,就聽到宋吟說:“是。”

這一聲堵死了林庭遇,他沒想到宋吟會說是,因為宋吟前麵一直在否認。

臉上露出一絲怔然的神色,愣愣地看著宋吟彎下腰。

宋吟嘴巴確實紅,下唇比上麵的略微鼓一些,像是被人逮住悶頭咂弄過。

他就頂著讓人遐想萬分的臉和嘴靠近林庭遇,身上的香、和壓低的聲音都帶著勾人的小調子:“你腦子裡在想什麼,我剛剛就在做什麼。”

“嘴是被弄的,你問我剛才的是第幾個,說實話我也數不過來,今天不接你電話,也是忙著和不同的人在一起接吻。”

“我這個人就是很隨便,我可以對他們那樣,也可以對你做一樣的事,林少爺想試試?”

林庭遇鋒眉微擰:“……你在胡說什麼。”

宋吟彎唇:“不是你先開始好奇的嗎?”

他抬起手,兩根手指扣在車窗沿上,磨蹭,下滑:“林少爺嘗過男人的滋味,和男人接過吻嗎,好奇的話,隻要你打個電話,像這種程度的,你也可以對我做。”

放在膝蓋兩邊的手握起來,林庭遇四肢百骸都開始發僵,喉結滑了下,不去看宋吟脖子那段白皙曲線,極其緩慢地動了動唇:“你就不怕你丈夫知道。”

宋吟直起身:“我要是在意這個,也不會和你說這些。”

林庭遇沒再出聲,宋吟見他半字不吭,就打算到此為止。

他不想在冷颼颼的地方多待,舔了舔柔軟嘴唇,和林庭遇說了聲再見就轉過身。

他半步都沒走出去,後麵的車門一下打開,極有壓迫感的身影逼近他身後。

林庭遇真的很高,和宋吟平站高出整整一個腦袋,捉住宋吟的那隻胳膊肌線分明,五根手指要是攤開,能比宋吟水豆腐似的掌心大一圈。

宋吟被他抓住,整個手臂都不能動,眼睫扇了下,就看到林庭遇用凶神惡煞形容也不違和的臉,林庭遇低著頭,對上他的視線。

……這是想做什麼。

就頂了兩下嘴就要打他嗎?

宋吟心口跳了兩下。

那一電光火石,他想了很多林庭遇要做的事,或是冷嘲熱諷他一頓,或是拉著他上樓找黎鄭恩當麵對質說他有多壞,趁早看清他的真麵目遠離他雲雲。

不管哪一個,都符合林庭遇的人設。

他也緊急想了對付的辦法,要是後者,他就在上樓前和林庭遇解釋清楚,多費點口舌,就當倒黴。

總之,宋吟想了很多,唯獨沒想到——

麵前的男人皺著眉,聲音發悶、肩膀緊繃地和他說:“你彆這樣了。”

“光一個你就腫成這樣,同時和那麼多人來往,你哪裡都吃不消。況且你有沒有想過他們互相發現後你要怎麼辦?趁現在還沒事,儘早和他們都斷了,你要是實在忍耐不了……就找你丈夫親。”

宋吟:“?”

有兩個字眼被刻意模糊了,宋吟愣道:“忍耐不了什麼?”

林庭遇喉嚨吞了下,補充的速度有些慢:“寂寞。”

宋吟:“……”

他也是第一次見這種無賴,可以當街問他是不是在和彆人親嘴,還可以在兩人不怎麼熟的關係下教訓他一堆有的沒的話。

宋吟有些難以消化,而且越發覺得在這裡聽林庭遇瞎說的自己像個傻子。

“我沒親嘴,隨你信不信。”

他還可以繼續裝下去,一副能把主意打在任何男人身上的模樣,但理智告訴他,要有個度,激一激、嚇一嚇林庭遇就行了。

見林庭遇還是怔在那裡,宋吟淡漠地說了句他先走了,就真的走了。

唐白究的電話是在宋吟洗完澡後打過來的,宋吟把手機恢複了出廠設置,和唐白究互留了手機號碼,方便有事聯係。

宋吟按下接聽鍵,唐白究的聲音一股腦湧過來,帶著憂慮:“宋吟!我的道具題有更新,應該是接觸了npc的緣故,你看看你的有沒有動靜。”

聞言,宋吟停下擦拭頭發的手,轉眼看向衣櫃上的記事貼。

他的也一樣,多出了兩行。

1.丈夫頻繁外出,原因是_____。

2.去一趟私家停車位,打開後備箱,裡麵有_____。

3.限時任務:請在13日零點前到達林家彆墅,安全活過四個晚上。

*4.請在下方橫線規整寫出025世界的主線_____。

宋吟蹙眉,仔細回想唐白究的話,唐白究說過,帶*的是記事貼的最後一條,完成這條及以上的內容就可以準備找郵筒了。

宋吟回道:“我的也有更新。”

“是不是去林家彆墅活過四晚的任務?”

“嗯。”

唐白究捋了把後腦勺的頭發,在房間裡來回踱步,他剛回來就看到“安全活過”這四個字,血管都涼了半截,畢竟活過這個詞組本身就能讓人產生出很多不好的聯想。

他喝了口水鎮定下來:“宋吟,我和你說個事,你彆害怕啊。”

宋吟眨了眨眼:“嗯,我儘量不害怕。”

唐白究深吸一口氣,把自己在極樂城聽到的東西傾囊道出:“之前和你說過,快遞世界大多死亡率超過百分之五十,這百分之五十……有一半是死在道具題裡的。”

電話那頭安靜了,隻餘淺淡的呼吸聲。

以為宋吟在害怕,唐白究挑起大梁,視死如歸道:“不過你也彆太緊張,我打探到很多消息,聽說道具題智商在線就能過,運氣好還能綁定道具。我高考拿了六百多,周末也玩過劇本殺,明天我們一起去,我能護著你點。”

說到這裡,唐白究覺得應該多了解一下合作夥伴,就問:“你呢,高考拿了多少?”

“謝謝。”表達完感謝,宋吟回想了下:“705.”

“?”唐白究品到了點自取其辱的味道,聲音黯淡:“突然好困,晚安。”

宋吟看著屏幕上掛斷的電話頁麵,靜了兩秒,重新拿起毛巾擦頭發,擦完,他拿起手機給林庭遇撥去電話。

明天他做不了飯,要和林庭遇說一聲。

此時,林庭遇剛關了燈躺上床。

那花了大幾千買回來的枕頭像是被下了藥,他一枕上去,耳邊就回蕩出一聲沙啞柔軟的:……林少爺。

林庭遇猛然睜開眼。

他喘了兩口氣,平複了下心情,再次慢慢閉上眼,過了兩秒,耳邊又是一聲。

……林少爺。

重複閉眼好幾次,仍能聽到那近在耳畔的喚聲後,林庭遇按捺下被火燒著似的過速心跳,帶著點自暴自棄直盯著天花板。

人一靜,就容易想多。

林庭遇都不用刻意回想,宋吟傍晚時說的話就回響在腦中。

宋吟說自己有很多男人,多到數不清,今天他狂發信息的時候,這個人正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和哪個男的接著吻。

這都是宋吟自己親口說的。

親個嘴還要換著人親,他真是小看宋吟了。

其實林庭遇也不是沒遇到過婚外亂搞的,他這個圈子,什麼人都見到過,他了解那些人的心性,就是喜新厭舊,貪圖刺激。

他認識的人沒幾個不喜新厭舊的,他也不例外,帶簽名的球衣一開始還對他有點分量,再後來掛牆上也不見得多看兩眼。

但球衣和男人能一樣?他膩了換件衣服,宋吟是直接他媽換個男人。

所以可以直接下定論,宋吟就是濫情,不是好人。

想出這一點,林庭遇轉了個身,用力用手掌蓋了蓋眼睛,又想,宋吟壞,他也不是個好的。

他今天捉住的那隻手腕根本沒幾兩肉,都不用彆人,隨便抓個上高中的學生都比那人來得強,他讓這樣的人忙前忙後跑來跑去,他缺德得要死。

一會兒功夫,林庭遇又覺得宋吟壞,又罵自己賤,天人交戰下掀開被子翻身而起,借著月光,他看向衣櫃上麵放著的營養粉。

那瓶營養粉他買來從沒喝過,免得浪費,給人也不是不行。

給誰都是給,給宋吟也一樣。

明天就拿去給宋吟吧。

也沒有彆的意思,是順帶,是順便,舉手之勞,對事不對人,換隻貓在他眼皮子底下瘦巴巴的,他也會喂上兩口的。

林庭遇伸手把營養粉拿下來,放到顯眼的桌麵上。

放完他習慣性拿起手機,垂眼便看到“宋吟”兩個字,他幾欲是手忙腳亂點了接聽,開口卻是冷靜自持的一句:“有事兒?”

那邊低低發出聲音:“嗯,睡了嗎?想和你請個假。”

林庭遇語氣自然道:“沒睡,請什麼假。”

他這時還能正常回答問題,也能聽見宋吟說的話,逐漸的,聽著那時輕時緩的呼吸,腦子又犯起昏。

前半句聽著對的,繼續聽下去不知道從哪句起就是錯的。

我明天要出趟遠門,三天都不在,飯做不了了……我這個人就是很隨便,我可以對他們那樣,也可以對你做一樣的事,林少爺想試試?

林庭遇晃了晃腦袋,一股電流從脊椎竄上脖子,緊緊覆在背上,耳邊時而是平靜的敘述,時而是故意挑逗故意含情脈脈故意勾他的聲音。

這個症狀有點像他小時候發高熱,糊塗起來這聽一句,那聽一句的。

他咬緊牙,繼續聽宋吟說話。

我回來後會好好做飯,不在的那幾天可以賠錢……林少爺嘗過男人的滋味,和男人接過吻嗎,好奇的話,隻要你打個電話,像這種程度的,你也可以對我做。

林庭遇又晃了下腦袋,心裡咬牙切齒地暗罵,他大步走到窗前打開一半透風,腦子被吹清醒後,他聽見宋吟在叫他名字,似是叫了好幾遍:“林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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