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撒嬌 親吻這件事能有多難?(2 / 2)

嬌靨 盛晚風 20838 字 6個月前

嗯?還沒捏呢,怎麼就疼起來了。

他倒吸一口冷氣垂眸看去。

夫人那隻染著朱紅蔻丹的手此刻正死死掐著他手臂上的軟肉,“夫夫夫夫…夫人!”

謝夫人同樣目瞪口呆,她張大嘴巴,小聲道:“前麵那個…是你主子?”

淨斂忍住疼痛,含淚點頭:“應該是的。”

謝夫人麵露怪異,難以置信,卻又不乏喜色,總之表情非常複雜。

她又拉著淨斂默默退回了剛才那個轉角,不由心道這劉大人好,劉大人常來。

淨斂腦袋發懵,謝夫人還在問他:“這是誰家姑娘?”

*

見謝韞不說話,桑窈越發忐忑。

她掃了一眼四周,雖說沒看見沒什麼人,但這樣總給她一種白日宣淫的錯覺。

分開之後,她抿了抿唇,又沒忍住舔了舔。

她煩了:“你到底幫不幫啊,你怎麼又不說話了。”

花了許久,謝韞才從那個猝不及防的吻裡回過神。

但男人的臉看起來比剛才更冷了。

唯一緩和這冷色的,是悄悄紅起的耳垂。

隻是這處燥熱除他自己,無人知曉。

他像是嫌棄,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了桑窈的肩頭,然後將人緩緩推開,同麵前的少女拉開距離。

然後他收回手,當著桑窈的麵拿出錦帕擦了擦手指,沉聲道:“我不想再跟你重複。”

他隨手招了個下人過來,沒再多看桑窈一眼,隻吩咐道:“送這位姑娘出府。”

桑窈睜大雙眸,可還沒等她出口挽留,男人已經闊步離開。

似乎一刻也不願多待。

她愣在原地。

第一反應是,謝韞拒絕她了。

而且拒絕的很果斷,所以她還是要去找陸廷。

不遠處的下人走過來,道:“姑娘,請。”

桑窈卻沒有挪動腳步,她還在看著謝韞離去的背影。

其實被謝韞拒絕實在是一件無可厚非的事,傳言中這個人刻薄,冷漠,目中無人,這些從來不是空穴來風。

他的行事作風就是與旁人不同,從他身邊從無女人,甚至無人幾乎無人敢同其表明心意這點就能窺出一二來。

他的拒絕總是乾脆又直接,不給其留下絲毫幻想的空間。不解風月,不耽情愛,不管做什麼,目標都十分明確。

想得到他的恩惠,簡直比登天還難。

倘若沒有撿到那個手冊,桑窈不會過來求他,更不會因他的拒絕而難過。

可她偏偏撿到了,所以才對他有了希望。

縱然她心中明白,不該借著這份感情讓謝韞去幫她什麼。

從一開始,桑窈就覺得謝韞和手冊中的人是兩個非常割裂的存在,但那些時候她大多都能讓自己邏輯自洽。

可現在她突然產生了一些懷疑。

謝韞是真的喜歡她嗎?

桑窈沒有喜歡過人,但她隱隱明白,喜歡一個人不該是這樣的。

喜歡會伴隨占有,他不會眼睜睜看她去找陸廷。

就算剛才她沒有跟謝韞提起自己同陸廷的的那些事,他不知道陸廷對她有那樣的要求,但倘若他真的關注她,他那麼厲害,稍一探查就知道了。

大雨依舊在下,彙集,然後順著簷廡滴下,滴滴答答,十分嘈雜。

桑窈頹喪的低下腦袋,謝韞此刻的冷漠讓那分細微的懷疑不斷放大,她開始覺得她可能是自作多情了。

有點可笑。

再說了,謝韞喜不喜歡她,根本就不重要。

還有那個不堪入目的手冊,誰知道是什麼東西,又是怎麼來的,她不想關心了。

回去就給扔掉。

以後她也不想搭理這個人了,每次碰見他的時候,都不太開心。

而方才目睹全程的淨斂此刻正咬著牙,恨鐵不成鋼的想,他主子在裝什麼呢,要是真嫌棄你擦嘴啊。

你都碰桑姑娘幾次了都沒見你擦,現在擱這裝模作樣上了。

真的很無語!

“姑娘?”小廝輕聲提醒。

桑窈這才回神,她將方才謝簷遞給她的鬥篷疊好放下,然後才跟著小廝走了。

也正是此時,不遠處傳來一聲呼喊:“桑姑娘,留步。”

桑窈回頭,看見了淨斂。

以及他身側那位清婉端莊的婦人。

桑窈見她的第一眼,就又出現了那種熟悉的感覺。

還以為是見到了什麼仙女。

她看起來約莫隻有三十歲,著一身端莊的淡紫,行止間步搖不晃,裙裾微動,施薄粉,華骨端凝,氣質清雅,有林下風致。更叫人再一眼生出親近的同時,又忍不住對其懷有敬意,一顰一笑都恍若天上人。

桑窈就算再傻也能瞧出這人身份的不一般,她壓下心中的低落的情緒,覺得不管這人是誰,叫夫人準沒錯,便恭恭敬敬的朝她行了個禮,道:“夫人萬安。”

謝夫人扶住了她的手臂,漂亮的鳳眸盯著桑窈的臉蛋,掃量片刻後,麵上的笑意多了幾分滿意,她努力克製住內心的激動,和善道:“姑娘免禮。”

她又主動道:“我是阿韞的母親。”

桑窈心中一慌,腦袋空白片刻,謝韞的母親,那豈不就是傳說中的謝夫人?

她從小就聽說這位謝夫人,其姿容絕世尚且不談,傳聞謝夫人未出閣時名動上京,才華橫溢,比之男子亦不遑多讓。

據說謝夫人當年還差點當了皇後,後來不知怎麼,還是嫁給了謝閣老。

桑窈一見到仙女就容易激動,她原想對著謝韞的母親說一句謝夫人好,結果一緊張這張破嘴就將這句話禿嚕成了:“母親好。”

三人雙雙一愣。

淨斂的顴骨又要升天了,進展真的好快啊,桑姑娘你怎麼那麼厲害。

謝夫人亦是沒反應過來,隻覺得這種感覺真奇妙,她還在猶疑著要不要應一聲。

不過這稍微有點快了吧?

她方才才知道這個女孩的存在。

但話說回來,他兒子都把人親了,不負責怎麼能行。

而且現在成親的話,她明年就能抱孫子了。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桑窈簡直麵如土色,

地縫呢?怎麼沒有個地縫讓她鑽進去。

她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低著頭羞愧無比,辯解道:“我…我是說夫人好。”

謝夫人安撫性的拍了拍桑窈的手臂,彎唇笑道:“無妨。”

“外麵雨還在下,姑娘不如待會再走?”

她好溫柔。

桑窈聽這和善又柔和的嗓音,又開始覺得難過了起來。

她從小就沒有母親,每每問及,父親都說娘親因病早逝,母親也未曾留下什麼東西,甚至連一張畫像都沒有。

這麼些年,都是父親將她們姐妹兩個養大。

父親在桑家排第二,老夫人寵愛大的,也寵愛小的,唯獨會忽略父親,所以他們的吃穿用度一直都比不上大伯和小叔。

但就算如此,爹爹也沒有讓她羨慕過彆人什麼,她要是想吃什麼,同爹爹一說,他麵上會嫌她多事,但晚上就會把那個吃食帶回來。

父親將油紙藏在身後,會先闊步走進來,看見她後高深莫測的停住腳步。

隨即瞥她一眼,一邊捏著油紙,讓它發出誘人的聲音,一邊拉長著聲音道:“是哪個小豬說想吃奶皮酥啊。”

所以桑窈小時,最快樂的時候就是盛夏之時,晚風徐徐吹著。她坐在院子裡玩,太陽西沉,出門一天的父親走進院子,他穿著褪色的長衫,暖黃的餘暉灑在父親頎長消瘦的身影上。

他雙手背在身後,捏著油紙發出聲響。

那裡麵可能是奶皮酥,也可能是玉露團,有時候還可能是半隻燒雞,總之不管是什麼,那裡都有她的期待,與滿足。

可是現在,她爹好不容易做到四品,讓她想買什麼就買什麼,又因這一個晦□□子,貶到那蠻荒之地。

他這樣猖狂,日後就算他爹回來了,他們沒有靠山還不是說貶就貶。

一切都徒勞了。

桑窈想起這些便覺得心中愁悶,她搖了搖頭,道:“多謝夫人好意,但我得趕緊回去了。”

謝夫人不著痕跡掃了眼淨斂。

淨斂清了清嗓子,略一思索,按照他的了解,桑姑娘可不能平白無故的來找他家主子,這會想必就是因為桑大人的事。

看桑姑娘這一臉愁苦,看來是主子那張嘴又說出什麼不好聽的。

但這事根本用不著擔心。

隻是因為一切都是秘密行事,並不好透露給旁人,所以他沒法同桑姑娘說清這來龍去脈。

他隻得循循善誘道:“桑姑娘,您且放寬心,桑大人會沒事的。”

桑窈隻當淨斂是在安慰她,悶悶的說了一句謝謝。

淨斂接受到謝夫人的目光,又努力道:“公子他方才好像是突然有事要忙才急著離開,您要不先在此休息一番,然後再同公子商議?”

這還有什麼好商議的,他就是不願意幫她。

桑窈又搖了搖頭,道:“還是算了。”

眼見桑窈就要離開,謝夫人猜了猜,直接問道:“姑娘今日來找阿韞是有何事?”

桑窈一愣,對上謝夫人溫和的目光。

實話說,她原本以為像謝氏這樣的門閥,一定會極為看中權力背景,掌權人更是會格外嚴肅,可是謝夫人卻並未如此。

她的溫和甚至叫桑窈覺得受寵若驚。

她咬了咬牙,心道萬一謝夫人肯幫她呢?

雖說不太可能,但都到這一步了,她也沒什麼辦法。

猶疑一番,桑窈還是將情況說於謝夫人聽了。

中途謝夫人又多問了她幾句,桑窈都老老實實回答了,雖然謝夫人未給她明確的答複,但桑窈已經滿足了。

待她離開之時,雨已經停了。

但就算如此,謝夫人還是讓人給她準備了馬車,送她回府。

桑窈感動極了,隻覺得謝謝家府邸內,除了謝韞,皆是人美心善。

*

而此時,謝家府邸內。

淨斂戰戰兢兢的站在謝夫人麵前,道:“夫人,我知道的,就隻有這些了。”

他方才將自己知道的全部都說了一遍,包括桑窈同陸廷未曾定下的婚事,以及主子這幾日的計劃。

所言皆他所見,未有一句虛假。

端莊秀麗的婦人坐在他麵前,茶璧已經溫涼,其中的茶水卻一滴未動。

“你說他們自小就見過?阿韞還幫了她?”

淨斂點了點頭,但那已經是十分久遠的事了,估計主子自己都記不得了。

謝夫人斂眉,不語。

謝韞從小就是是個怪怪的小孩,他一心隻有聖賢書,甚至都沒怎麼玩樂過,及冠之後更是如此。

這些年彆說是娶妻,連個通房都沒有,這也就罷了,他甚至從未對女人表露出有興趣。

這怎麼能是一個正常男人的反應呢?

“傳出桑姑娘要做陸廷側室這個消息之前,阿韞有要鏟除他的計劃嗎?”

淨斂搖了搖頭。

他想了想,那時候的主子似乎隻是嫌陸廷煩而已。

謝夫人雙唇緊抿,搭在扶手上的手指緩緩收緊:“我讓你看著阿韞,你就是這般看的?”

“這樣明顯的東西你都看不出來。”

淨斂愣了愣,旋即反應過來,瞪大雙眸道:“夫人,您是說……!”

謝夫人看淨斂的目光猶如在看一塊朽木:“要你有何用。”

原本謝韞身邊的女子就少,稍出現幾個就要仔細排查。

謝韞的性情擺在這,心思埋的深,得百般考慮才能知曉這人到底在想什麼。

桑窈這事實在再明顯不過。

這一看就是幼時相見情根深種,從此曾經滄海難為水,所以才不娶妻不納妾直到今天。

結果人還沒到他手裡,就要去給彆人做側室,依謝韞這淩厲的性子,自然是忍不了。

可他又不會主動去跟桑窈說些什麼,隻會默默解決,這才有了這麼一出大戲。

他想讓桑窈的這樁婚事泡湯,方法就是如此簡單,直接解決掉陸廷。

這完全是謝韞的行事風格。

淨斂張大嘴巴,他之前居然從未這樣想過。

好像很牽強。

但似乎又很有道理。

*

此時的桑窈並不知道事態已經朝著怎樣離奇的方向的發展。

她坐在謝家的馬車內,仍舊不知自己應當怎麼辦。

按照陸廷所給的期限,隻要今天一過,便隻剩下最後一天了。

謝夫人雖答應下來去問問,但具體有沒有結果還不得而知。

而剛才被謝韞一打岔,她原本做好的思想準備又再次土崩瓦解。

馬車平穩,一路朝桑府的方向駛去。

護送她的小廝一路未發一言,青石板被雨水洗的發亮,從外麵偶然掠進來的清風,帶著些許泥土的腥味。

她曾經以為謝韞或許會成為她的轉機,但事實也告訴她,她總是那樣的天真。

她其實並不怨謝韞,他們本就各有各的生活,不該因為一份不知真假的,虛無縹緲的喜歡就要求對方要做些什麼。

再說謝韞曾也幫過她的。

不怨歸不怨,她隻是不太開心罷了。

踟躕了一路,最終也沒鼓足勇氣重新走下馬車。

但猶豫歸猶豫,她知道自己最終,還是要去找陸廷的。

還是明天再去吧。

麻煩了一圈,她還是要去當陸廷的小妾。

原先還是所謂的側室,如今鬨成這樣,這次興許真的是小妾了。

她將腦袋靠在車廂上,悶悶的想,一天快要過去了,她身上的一切還是那樣的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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