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包子跑的呼哧帶喘,一張小肉臉漲得通紅通紅,滿頭都是熱汗,還以為此次必死無疑,沒想到竟然被救了。
曹操“嘖”了一聲,拉住馬韁催馬,說:“坐穩了!”
他說著,馬匹頗有靈性,似乎懂得主人的意思,立刻拔腿快跑,向複道深處衝去。
“是張讓!”
“閹黨!閹黨在前麵!”
“張讓劫持了陳留王!快追!”
“去,快去通知呂都尉!關閉北宮所有城門!”
一部分羽林軍追在後麵,另有一部分羽林軍快速向回跑去,定然是去通知呂布了。
張讓一聽,回頭看了一眼,說:“快走,呂布一到咱們就彆想走了。”
曹操聽罷了不以為然,不過說話的時候也沒妨礙催馬匹狂奔,說:“你如何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張讓突然輕笑了一聲,他長得本很清冷,像是一抹清泉,淩冽而透徹,但輕笑起來卻莫名的溫柔,猶豫暮春三月的微風,潤和又儒雅。
曹操心裡開了個小差,剛覺得張讓的笑聲好聽,就聽張讓冷不丁的說:“呂布素有飛將美譽,如論單挑,曹校尉可有把握?”
曹操被他噎的臉都青了,心裡開的小差突然變了滋味,有點澀澀的,咳嗽了一聲,說:“幾平海內,豈在匹夫之勇?”
其實曹操說的也沒錯,若論單挑,東漢三國之中的確沒有人能勝過呂布,呂布是當之無愧的戰神飛將。
但縱觀整個東漢和三國,呂布這等一等一的戰神英雄,真正在沙場上奪下的首級卻少之又少,呂布根本沒斬首過任何一個三國名將,在他手裡掉腦袋的都是一些十八線開外的小嘍囉,基本叫不上什麼名堂,刺殺董卓還是因為出其不備,最後還慘敗在曹操手中,可謂是英雄末路。
若論起團戰指揮,曹操又遠遠的甩了呂布十八條街還拐彎,因此曹操說的也不無道理,並不全是為了顏麵而扯謊。
曹操催馬快跑,後麵羽林軍窮追不舍,眼看著就要將羽林軍甩開一些,卻聽到“嗬!”的一聲,一個黑影從馬背上突然墜落,竟然是小包子陳留王!
小包子剛才一路逃竄,已用儘全力,再加上這幾日被囚禁在宮中和張讓差不多,一日也不給什麼水米飲食,張讓這麵還有曹操偷偷送糧,小包子卻無人照料,他年紀又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時頭暈目眩,竟然直接栽下了馬背。
小包子“咕咚”一聲滾下去,一下滾出老遠,瞬間昏厥過去,不過很快又醒了過來,在地上掙紮了一下,愣是爬不起來。
甩在後麵的羽林軍立刻撲上來,眼看就要抓住小包子,曹操一看,發出“嘖”的一聲感歎,似乎十分不耐煩,卻沒有片刻猶豫,將馬韁塞在張讓手裡,說:“自己當心。”
他說著,立刻拔身一躍,快速翻身下馬,馬匹還在急速的奔馳之中,曹操突然躍下馬背,“踏!”一聲,借力一踏複道的牆壁,衝著小包子衝了過去。
眼看著羽林軍殺上來,曹操猛地落在小包子麵前,“嗤——”一聲引劍出鞘,“當!!”的隔開羽林軍的長戟,左手一把提起小包子的後衣領,拎小雞仔一樣將人拎了起來。
小包子趴在曹操懷裡昏昏沉沉的,就聽到“當當當當——”連續的撞擊聲,羽林軍已經快速包圍上來,與曹操廝殺在一片。
曹操手中長劍挽花,擋開刺過來的長戟,猛地翻身躍起,“踏!”的一踹牆壁,借力拔高,又踩在刺來的戟尖上,抱著小包子借勢向前衝去。
他的動作迅猛,不斷地將長劍挽花,護住小包子周身,彆看他平日裡吊兒郎當,十分輕佻似得,但此刻卻猶如一頭獵豹,快速的往前奔跑,仿佛要將整片黑夜撕裂。
張讓拉著馬韁,馬匹還在快速的向前狂奔,曹操抱著小包子殺出敵群,猛地劈手將小包子甩出去,拋向張讓。
張讓一把接住,趕緊檢查了一下小包子,額角有些出血,必然是從馬背落地的時候蹭傷了,其餘並無大礙。
曹操雖把小包子拋了過來,自己卻沒能立刻追上來,後麵的羽林軍緊逼不舍,複道又直來直去,再加上羽林軍人多勢眾,曹操仿佛是掉進狼群裡的一塊肉,瞬間就要被瓜分。
“嗤!”一聲,一股血腥味彌漫而來。
張讓隱約聽到一聲悶哼,回頭一看,黑色太濃,根本看不清楚,但不難想象,必然是曹操受了傷。
張讓低頭看了一眼小包子,又看了一眼自己手裡的馬韁,眯眼思量了一瞬,曹操雖嘴上說陳留王是個累贅,但方才陳留王墜馬之際,不管是出於什麼理由,曹操並沒有舍棄小包子,反而舍命相救。
張讓隻是微一思量,立刻勒住馬韁,調轉馬頭,衝著曹操飛奔而來。
曹操陷入敵群,手臂還挨了一下,登時鮮血長流,皮開肉綻,哪知道下一刻卻看到張讓催馬調頭,衝著自己跑了過來。
曹操嗓子裡發出“嗬——”的低笑聲,聲音沙啞,“唰!”的一下抖掉自己長劍上的血珠,挑唇自言自語的說:“他果然是個無所畏懼的瘋子……”
張讓催馬跑回來,壓低了身子,將手伸出來,臉上清冷的表情一絲不變,隻是朗聲說:“手給我!”
曹操長劍橫掃,將衝過來的羽林軍逼開,隨即一把握住張讓纖細的手掌,借力躍上馬背,立刻拉住馬韁撥轉馬頭,向複道深處催馬狂奔。
曹操手臂上的鮮血蹭在張讓的衣袍上,還帶著灼灼的溫度,因為方才的激戰,曹操微微有些急喘,他坐在張讓背後,滾燙的熱氣就灑在張讓的耳邊。
張讓感覺到滾滾的氣息,下意識的稍微側頭避開。
哪知道曹操順勢貼上來,微微矮身低頭,他這個動作仿佛要將張讓摟在懷中一般,低聲耳語的笑著說:“為何撥馬回來?難不成……是舍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