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一聽, 當即就怒了,冷喝說:“你這豎子, 竟說我無知?!當真無理至極!”
曹操也有些目瞪口呆, 不過轉念一想,這才是張讓的秉性。
平日裡曹操被張讓氣慣了,如今張讓這張嘴巴不饒人, 連帶著袁紹也捎了進去,曹操一聽,突然覺得十分揚眉吐氣,恨不能拍手叫好!
張讓則完全不覺得自己諷刺了袁紹,自己隻不過說了一句真話而已。
張讓見袁紹如此生氣,似乎有些不解, 畢竟袁紹本人是真的無知,竟把水土不服說成中毒, 而且興師動眾的想要把帽子蓋在曹操頭上。
現在好了,壓根兒不是什麼中毒。
自然不會有人下毒。
張讓說:“的確並非下毒,而是十分常見的過敏症狀。”
“過敏?!”
眾人還都是第一次聽說這個詞彙。
古代可沒有過敏這個詞兒,全都是“不服”,花粉過敏,就是對花粉不服。
眾人乍一聽這個詞彙, 都十分不理解。
鮑信疑惑的說:“何為過敏?”
張讓解釋說:“過敏的誘因非常之多, 如果想要一一排查, 按照眼下的硬件水平, 幾乎是不可能的, 誘因與病患的皮膚、黏膜等等接觸,引發了體內的過激反應,因此形成了過敏的症狀。”
張讓這麼解釋,眾人更是聽不懂,都是一頭霧水。
袁紹則是說:“水土不服?我看著怎覺不像?我營中士兵亦有水土不服之症狀,怎麼與濟北相的士兵不同?”
張讓說:“水土不服的誘因何止千萬種,有人對日光不服,有人對寒性不服,亦有人對大豆奶製品、魚蝦蛋肉、甚至是主食不服,再加之濟北相的士兵從濟北趕往酸棗,環境變化,又正是入冬換天的季節,出現這種大規模的水土不服之症狀,並不是奇事。”
張讓剛才已經詢問過了,其實大家口中的“毒症”,並非是昨天晚上才出現的,已經有士兵死於水土不服,不過當時人數太少,而且正趕上一個身子骨弱的老兵,所以大家都沒放在心上。
袁紹聽張讓說的頭頭是道,不過反正他沒聽懂,隻是冷笑說:“那為何隻有長秋先生醫治出是水土不服,濟北相的軍醫都說是中毒之症,到底孰對孰錯,孰才是無知之人啊?!”
張讓對於袁紹的刁難,一點兒也不生氣,隻是轉頭對軍醫說:“既然先生斷定士兵們身中毒症,可對症下藥過?”
那軍醫被張讓一分析,登時有些心慌,趕緊說:“這……的確下藥過,讓……讓士兵麼吃了一些解毒的成藥。”
張讓又問,說:“那可見效果?”
“這……”
這下子真的把軍醫給問住了,自然是沒有效果的,若不然這些士兵也不會繼續上吐下泄,把營帳弄得臭氣熏天,如此不堪。
吃下去的藥沒有效果,通常解毒的藥劑都已經試過了,但是並未半點緩解,那些士兵該吐的吐,臉上該潰爛還是潰爛。
張讓篤定的說:“必然無有效果。”
軍醫一陣慚愧,喃喃的說:“的……的確沒有效果。”
張讓說:“因為必然不是中毒,隻是用解毒藥材,並無緩解過敏的效果。”
他說著,連忙打開自己的小藥箱,從裡麵翻找了一下,找到了一個小藥瓶。
說來也是巧了,因著曹操營中也有士兵水土不服,這本是行軍打仗的常見病,所以張讓這些日子剛好在配置這些水丸。
水丸被曹操弄灑了一些,但幸而還留著不少。
張讓便把水丸拿出來,說:“這裡有治療不服之症的水丸,每人取八顆內腹,起包紅腫之處,再配合止癢消腫的藥膏,調養數日便可。”
“等等!”
袁紹說:“誰知你那是什麼水丸?若是不檢查檢查,便與了士兵們吃,萬一當真是毒藥,如何是好?”
曹操冷笑說:“袁公疑心病還真是重呢,什麼都懷疑是毒藥,就連水土不服,也懷疑是毒症。”
他說著,轉頭對鮑信說:“不過也好,就請鮑信大哥找人來試試這藥,好生檢查一番,看看到底是不是毒藥,萬勿錯怪了好人才是,免得我們一番好心腸,被人當成了驢心肝。”
袁紹眯著眼睛,死死盯著曹操,說:“孟德賢弟說笑了,小心駛得萬年船,如今酸棗會盟,此乃頭等大事,萬不可出現任何差池,也不免老哥哥多心一些。”
鮑信聽他們這麼說,其實心中也有所懷疑,一來他不信任張讓,二來他也不懂醫術。
隻覺這些士兵病的如此嚴重,仿佛中邪了一樣,結果張讓卻說不是中毒,並不傳染,而是集體爆發的水土不服之症而已。
鮑信總覺不可相信。
於是便點了點頭,說:“把軍中的醫師全都叫過來,驗一驗這些藥。”
鮑信的軍中醫師不少,很快就全都聚攏過來,仔細研究張讓的水丸和藥膏。
那些軍醫研究了半天,一直簇擁在一起討論,片刻都未停歇。
曹操一看,低聲對張讓說:“那些醫師為何對你的水丸指指點點?不過是個水土不服,誰家的軍醫治不得這病?你用的藥材,還與旁人不同了?”
張讓想了想,說:“興許的確不同。”
曹操奇怪的說:“何為興許?”
張讓還未回答,鮑信已經坐不住,說:“到底何如?看出什麼名堂了不曾?”
那些軍醫被點了名,趕緊過來回話,恭恭敬敬的說:“這……”
鮑信皺了皺眉,說:“有毒無毒,對症與否,我養了你們這許多醫師,看了大半天,竟無人能回答與我?!”
鮑信是動了怒,那些軍醫趕緊跪下來請罪,說:“國相恕罪,國相恕罪!”
“濟北相”這個官位,其實就相當於濟北的國相,因此軍醫稱鮑信為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