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讓去了藥房, 很快熬出兩副藥來,將一碗遞給了張奉。
張讓說:“奉兒,你且去將湯藥交與曹校尉,令他解酒。”
張奉有些奇怪, 說:“義父為何不親自前去?”
張奉將第二副藥也熬好, 倒在碗中, 端起來說:“我要往元讓那處去一趟, 你端過去便罷了。”
張奉不知夏侯惇生了什麼病,便點點頭,端著藥走了出去。
張讓端著湯藥,很快來到了夏侯惇的營帳,站在營帳外麵,說:“元讓,你可在裡麵兒?”
夏侯惇的聲音很快響起,不過有些匆忙,說:“是長秋先生?我在, 元讓在,請進內罷。”
張讓走進去,夏侯惇已經站起來,迎了過來,看到他端著一副湯藥, 就說:“這……先生這要是做什麼的?元讓無有抱恙啊?”
張讓將湯藥放在案幾上, 目光很是平靜的看著夏侯惇, 說:“這藥並非與元讓你的, 而是給文和先生的。”
“什……什麼?”
夏侯惇突聽“文和先生”四個字,登時嚇得一個激靈,也不知為何反應如此激烈,趕忙咳嗽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
隨即說:“這……先生怕是走錯營帳了罷,此處是元讓的營帳,何來什麼文和先生?”
張讓淡淡的看著夏侯惇,幾乎將夏侯惇看的後背發麻,也不知張讓看出了什麼,總覺的張讓那目光好似能透徹人心一般。
夏侯惇有些發慌,張讓便說:“沒有送錯,就是讓你將湯藥送過去。”
“可……”
張讓說:“與你說實話,我早上見到了文和先生,他從你營帳出來,麵色十分憔悴,長期趕路再加房事過度,文和先生應該本不是一個身子骨強健之人,倘或這麼下去放任不管,必然傷神。”
“房、房房房……”
夏侯惇嚇了一跳,沒成想張讓竟全都看了出來,說:“先生您……您如何知曉的??”
張讓說:“我可是大夫,雖不知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但看他的臉色,還是稍微看得出來的,不是麼?”
夏侯惇聽罷了唉聲歎氣起來,坐在席子上,一陣抓耳撓腮,隨即說:“不瞞先生,其實……其實我現在根本無顏去麵對文和先生,這可如何是好?”
張讓不知他們發生了什麼事情,便說:“你可是做錯了何事?為何無顏麵對文和先生?”
夏侯惇左思右想,憋在心裡也難受,他深知張讓的為人,並不是將彆人的私事傳揚出去的人,便乾脆說了出來。
昨日夜裡,賈詡扶著夏侯惇回了營帳,本想離開的,哪知道兩個人摔在榻上,那之後……
夏侯惇立刻捂住自己的額頭,說:“那……那之後,元讓竟……竟強迫了先生,做那檔子事情。”
張讓起初並未聽懂,還在問:“哪檔子事情?”
夏侯惇一聽,臉上登時紅的充血,一下紅到耳根子,連脖頸都紅了,說:“就……就是那檔子事兒。”
張讓仔細一想,這才算是想了個明白,原來就是房事!
張讓聽罷了,不由皺了皺眉,說:“房事怎麼也是你情我願才好,元讓你這般強迫文和先生,的確是你的過失。”
夏侯惇一聽,更是悔恨不已,雙手攥拳在一起,有些發狠自嘲的苦笑了一聲,說:“元讓也知不該,隻是昨日……昨日酒氣上頭,實在……事到如今,元讓已無顏麵麵對溫和先生,更……更不知文和先生是否還肯原諒元讓。”
夏侯惇說的磕磕巴巴,說完之後,整個人頹喪的坐在一旁,猶如一隻失落的大型犬一般。
張讓想了想,麵容仍然不變,說:“即使如此,元讓不如去賠罪。”
“賠罪?!”
夏侯惇吃驚的瞧著張讓,說:“先生,賠罪……當真管用麼?文和先生會原諒與我麼?”
張讓搖頭說:“我也不知,但元讓你既做了錯事,賠罪可定是第一步,其他的之後再想。”
夏侯惇一聽,隻覺張讓說的十分有道理,畢竟是自己做錯了,賠罪肯定是要賠罪的,至於原諒與否,夏侯惇完全不能左右。
於是夏侯惇想了想,便眯了眯眼睛,點頭說:“多謝先生教誨,我明白了,元讓這就去請罪!”
張讓把湯藥和外傷的膏藥,全都留給夏侯惇,聽他說要去請罪,便點點頭離開了。
大約正午十分,就聽得帳外一片喧鬨,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
張讓今日起的太早,中午便有些犯困,斜支著手臂靠在案幾上假寐,被帳外的吵鬨聲立刻驚醒,揉著自己的額角,微微蹙眉,站起身來,準備出去看看究竟。
一同被吵的還有曹操,曹操也“嘩啦!”一聲掀開帳簾子,走出來看看究竟。
原是張繡麾下郎官,賈詡的帳門前一陣喧嘩。
曹操並著張讓二人走過去,就見賈詡門前裡三層外三層的圍著許多人,不知在做些什麼,似都在看什麼熱鬨一般。
二人往裡走去,還未看到發生了什麼事兒,便先聽到了賈詡的聲音說:“你……你快些起身,萬萬不可如此啊!”
張讓探頭一看,怪不得圍著這麼多人群,曹營的士兵、張濟張繡的士兵都有。
原來是夏侯惇親自負荊請罪來了!
負荊請罪,無錯了……
隻見夏侯惇跪在賈詡的帳們外麵,他赤著膀子,袒露著古銅色的皮膚,肌肉流暢糾結,張弛有力,背上背著一根長長的荊條。
當真是負荊請罪的典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