遴選盟主很快便結束了,眾人得到了分封,滿心歡喜的便散出壇場,各自往營地而去,準備歇息一陣,晚間繼續參加慶功宴。
曹操大步從祭壇跨下來,第一個搶到張讓身邊,笑著說:“如何?方才本盟主的氣魄,可英武雄氣了?”
張讓見曹操這般問,便十分誠懇的點頭,但麵上沒什麼表情,淡淡的說:“確實如此。”
曹操眼看著張讓肯定自己,雖麵無表情,看起來沒多大誠意,不過曹操深知張讓並性,必不會說謊,當即更是歡心,甚至比當上了酸棗總盟主還要歡心。
二人一並往營中而去,曹營諸位將士也跟著一並回去,一路上都對曹操賀喜。
夏侯惇方才在遴選之時緊張了一陣,如今一旦放鬆下來,不由想起自己方才握著文和先生的手,當即有些許的不自然。
夏侯惇與文和先生自那日之後,二人便心中有了嫌隙,其實並非是什麼嫌隙,賈詡還是如同平日裡一樣,隻是卸去了偽裝,行事說話更加“肆意”了一些,對待夏侯惇也未見有什麼不同尋常。
而夏侯惇本人,心裡則是轉不過這個彎兒來,隻覺眼前這個卸去了偽裝麵具的文和先生,似乎和自己認識的不太一樣。
自己認識的師傅,是個手把手叫他習字,說話溫柔,做事溫和,從來不難為旁人,又善解人意之人。
對比眼前看到的,行事說話雷厲風行,言辭刻薄犀利,愛財貪權的文和先生來看,夏侯惇甚至有些分不清,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文和先生。
是自己認識的,還是自己不認識的?
況且……
夏侯惇也分不清楚,文和先生親近自己,是因著自己本身,還是因著細作的緣故。
夏侯惇本不是一個糾結之人,但如今他鬨不明白,一時十分糊塗,於是便總是躲避著賈詡,因此二人之間漸漸生了一些似有若無的嫌隙。
曹操與眾人進了營地,說:“對了。”
他說著,對賈詡說:“文和先生心細如塵,今日晚間的接風宴,就拜托文和先生主事,務必要讓慶功宴看起來體體麵麵兒,如今時辰不多,先生可能當此大任?”
賈詡看了一眼時辰和日頭,便十分坦然的說:“主公且安心便是,文和定不辱使命,必然令諸位將軍看到總盟主之威嚴。”
曹操不由一笑,說:“好,那便交與文和先生,你現在就去辦罷。”
賈詡點了點頭,拱手說:“隻是……這籌辦宴席,文和還需要一些幫手,不知主公可否慷慨解囊,任由文和挑選?”
曹操笑說:“哦?你需要什麼人手,我這營中,隨你借調便是了。”
賈詡臉上劃過一絲笑容,說:“無需太多幫手,文和隻需一位便是了,不知主公可否將夏侯將軍,暫且借調與文和?”
曹操一聽,露出了一絲了然的笑容,賈詡自從歸降之後,夏侯惇與他說的話,都不超過十句。
看來賈詡是著急了,正如同張讓所說,其實賈詡心中還是放不下夏侯惇的,隻是夏侯惇乃是個實誠人,根本想不透這些。
夏侯惇可是曹操的從弟,曹操心中愛惜他還來不及,雖也愛惜賈詡的才華和通透,但再怎麼說,賈詡都曾誆騙夏侯惇。
因此曹操心中也氣賈詡,未曾幫賈詡說過什麼。
於是曹操便說:“這樣兒……若是元讓同意,那我這個做主公的,也無什麼意見。”
夏侯惇被點了名,當下竟然有些“慌”,趕緊咳嗽了一聲,都不去看賈詡,說:“主公,元讓還有些旁的事情,董賊爪牙葉雄雖已伏誅,但胡軫還在帶兵尋找時機,此事比較棘手,元讓還未處理,因此……”
夏侯惇守著,不等曹操答應,便說:“元讓先告辭了。”
他說著,一溜兒煙的走了。
賈詡的“計策”落空,看了一眼夏侯惇急匆匆離開的背影,眼神中不由有些複雜,還隱約有一種淡淡的失落,不過轉瞬即逝……
曹操不想管賈詡這閒事兒,便帶著張讓進了自己的營帳。
今日是曹操打降世以來,最歡心的一天,當然,他往後裡還會有很多歡心的日子,但如今還不自知。
曹操笑的幾乎合不攏嘴,回了營帳,便對著張讓說:“我既已做了盟主,你身為我營中的一份,該如何恭喜我,可想好了?”
“恭喜?”
張讓有些疑惑,難道自己要送賀禮?
可張讓如今“兩袖清風”,又沒有真正的寶藏,所以若送賀禮,除了藥材,張讓真的揭不開鍋。
曹操見他仔細思考的模樣兒,不由有些心癢,當即便悄聲靠過去,準備從後背摟住那認真思考如何恭喜自己的張讓。
結果就在曹操展開手臂,還未收攏之時。
突聽有人高喊著:“列侯!列侯!!列侯可在?!”
隔著營帳曹操都聽得清楚,這不是孫堅的長公子,孫策那小狼崽子?
曹操的動作登時就尷尬在了原地,臉色也黑了下來,不等張讓回話,便朗聲說:“不在!”
曹操剛喊完不在,“嘩啦!”一聲,孫策已經從外麵衝將進來。
彆看他年歲才二七,比曹昂還小一些,但身材高大挺拔,衝進來果然猶如一頭猘兒般凶猛。
孫策滿臉都是焦急,衝進來之後根本顧不及看到曹操那展開手臂,抱了一半的尷尬動作。
趕緊一步搶上來,拉住張讓纖細的手腕,急切說:“列侯,快與我走一趟,公瑾他害了病,不知是什麼,可怕的很,快走!”
孫策不由分說,直接將張讓拉出營帳,張讓也不曾“反抗”,聽說周瑜病倒了,便提了藥箱子,趕緊跟著趨步跑出營帳。
“嘩啦!”
曹操眼看著孫策拉著張讓“跑路”的背影,耳聽著營帳簾子冷冷拍下的響聲兒。
就仿佛冷冷的拍打在了自己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