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旦抓住董卓,袁紹必然會因為搶功,還有寶藏的事情,趁機對曹操下毒手。
夏侯惇的伏兵貴在精,不在多,但凡袁紹反齒兒,他們將會相當吃力,討不到任何好處。
因此於情於理,曹操都不應該在此時追擊董卓。
曹操眼看著董卓的軍隊被大火燒的快速撤退,便笑了笑,說:“畢竟咱們這次的目的,是掩護幽州牧劉公,與呂都尉進入雒陽救人,如今目的已經得到了,而且還重創了董卓,見好就便收罷。”
他這般一說,袁紹才恍然大悟,方才隻是知道曹操布了一個局,等著董卓來鑽圈套,如今曹操這般點破,袁紹這才真真正正的明白了。
原是為了劉虞之子,劉和!
曹操設計將董卓的主力精銳引出京城,隨即派熟悉雒陽的呂布,與幽州牧劉虞親往雒陽,趁著董卓不在救人。
簡直便是釜底抽薪的妙計。
而袁紹呢?
則是那個……全程陪跑的。
“快跑!快跑!”
“主公!這邊走!”
“快,曹賊的軍隊沒有追上來!”
牛輔扶著董卓,馬匹也丟失了,帶著大軍一路快跑撤退,一口氣跑出老遠,這才回頭去看,曹操的軍隊好像並沒有追過來。
董卓撞傷了後背,疼痛難忍,又因著心中窩火兒,氣的不輕,“啪!!”一個耳刮子,又扇在牛輔臉上。
牛輔本就被打掉了一顆牙,如今又是氣,又是憤,但是竟然不敢開口吱聲。
董卓吃了一個大虧,心中憤毒難當,但也沒有什麼辦法,寶藏沒有抓到,還撞了一鼻子灰,精銳損失元氣大傷,隻得帶兵往雒陽撤回。
便在董卓帶兵撤回雒陽的路上,突聽“踏踏踏踏!”的馬蹄聲,眾人一驚,還以為曹操在他們的後路上也設置了伏兵。
隻見遠遠一隊鐵騎飛奔而來,距離近了,這才看清楚,並非是曹操的兵馬,而是董卓自己的鐵騎。
鐵騎快速來到跟前,當首之人翻身下馬,趕緊給董卓作禮,抱拳說:“主公,大事不好了!”
董卓一聽到這言辭,還未聽是什麼事情,但覺心中的火氣衝天,怎麼也安耐不住,說:“什麼事情?!”
那士兵跪在地上,回稟說:“回……回主公,主公帶兵出雒陽的這段時日,那……那叛賊呂布,帶著幽州牧劉虞的兵馬,衝……衝進雒陽城來了,將人質劉和……帶走了。”
士兵說的斷斷續續,畢竟害怕,最後一咬牙,乾脆全都說了出來。
“廢物!!”
董卓大吼一聲,那士兵嚇得趕緊扣頭。
董卓大吼說:“廢物!!都是一群廢物,本相要你何用?!”
士兵哀聲求饒,說:“主公饒命!主公饒命!隻是那叛賊呂布,實在太過神勇,而且還熟悉雒陽皇宮的地形,所以卑將也……啊!!”
士兵的話還未說完,突然慘叫一聲,眾人聽到“嗤——!!”一聲響動,隨即是鮮血狂噴的“呲呲——”之聲,眾人濺了一臉的鮮血。
“咕咚!”一聲,那士兵張著大嘴,眼目儘裂,話還沒說完,腦袋已然搬家,直接從脖頸上滾了出來,撞在牛輔腳邊……
“和兒!和兒!”
呂布帶著幽州牧劉和,趁著董卓不在雒陽禁庭,連夜闖進宮中,因著董卓不在,爪牙牛輔也一並離開,所以禁庭之中守衛難免鬆懈了一些。
劉虞直接衝入關押著劉和的偏殿,大門撞開,隻聞到一股劇烈的血腥之氣。
黑暗的偏殿中,入目全是斑駁的血跡,有的已經陳舊發黑,有的還是新鮮豔紅。
劉虞心頭猛顫,大步衝進殿中,隻見一個年輕人滿身是血的倒在偏殿的角落,他身上掛著枷鎖,脖頸上都是血痕,還有血水滴滴答答的順著他的麵頰淌下。
不止如此,旁邊還堆著燒炭的炭盆子,火焰已經熄滅了,冰冷的炭盆子都是灰燼……
劉虞驚心動魄,隻覺手腳冰涼,趕緊衝過去,眼看著額滿身是血的兒子,竟然都不敢碰他,不知如何下手,隻能趕緊劈開劉和身上的枷鎖與鎖鏈。
“和兒!和兒……”
劉和靜靜的躺在地上,一點子生息也沒有,劉虞趕緊將人抱起來,緊緊摟在懷中,顫抖的撥開他帶血的鬢發,低聲說:“和兒,你睜開眼睛看看,是爹,是爹來了……”
“爹……”
“醒了!”
呂布眼看著劉和突然動了一下,趕緊出聲,眾人全都聚攏過去。
渾身是血的劉和慢慢睜開眼睛,隻是睜開了一個縫隙,似乎已經用儘他的全力,因為用刑的緣故,嗓音沙啞到了極點,仿佛是被蛀蟲腐蝕的老樹皮,粗糙砂礫。
劉虞一聽,登時腦袋裡“轟隆!!”一聲,幾乎爆炸,眼目赤紅,眼眶儘裂,額頭上青筋暴突。
他本是個儒雅風度之人,如今卻已經難以維持那種虛偽的假象,一把握住腰間佩劍,嘶啞著聲音說:“董卓狗賊!”
呂布趕緊阻攔住劉虞,說:“劉公,貴公子重傷在身,還是先將公子帶出醫治才是正經,勿要因為一時怒氣,壞了大事。”
劉虞現在仿佛見了血腥的野獸一般,根本難以控製,呂布阻攔他,劉虞“嗤——”一聲拔出佩劍。
就在此時,劉虞聽到劉和又低低的喚了一聲“爹……”,那嗓音裡似乎帶著一絲顫抖,就算是受刑吞碳,劉和也沒有多吭一聲,如今見到了父親,那嗓音裡竟然有些許的委屈。
劉和尾音顫抖了一下,登時手一滑,沒有再多的話,“啪!”一聲,手臂直接滑下來,跌在大殿冰冷的石板上。
眼目也慢慢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