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時安靜下來,小包子繼續說:“講究的便是團結,不能內訌。”
他說著,站起身來,負著手,居高臨下的望著被押著跪在地上的袁術,又說:“本王知曉,後將軍袁術憑借著自己年長了一些,因此多番看本王不起。”
小包子突然說出這樣的大實話來,眾人都有些吃驚,趕緊屏住呼吸,讓自己看起來恭敬一些。
小包子繼續幽幽的說:“本王今年還不足十歲,的確令在座各位,赫赫戰功之將軍們不服、不忿!”
“卑將不敢,請陳留王息怒!”
眾人連忙起身告罪,小包子並不理會,而是繼續說:“本王年紀的確輕了一些,但縱使如此,本王也知道,如今董賊大敵當前,我義軍聯盟絕不可內訌,袁公所說大義滅親,聽起來大義凜然,實則呢?實則可有把我義軍真正掛在心上考慮?”
小包子這麼幾句話,先點破了袁術看他不起,有又破了袁紹大義滅親的“精髓”所在,那二袁當時的臉麵便難看起來,實在精彩紛呈。
曹操不由一笑,心說這陳留王果然不可限量,小小年紀,便有這樣敏銳清晰的思慮,怪不得當時張讓一定要救陳留王出京呢。
小包子說:“今日袁術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眾位不防議一議,該當如何處置袁術。”
袁術突聽自己死罪可免,當即慶幸的差點癱坐在地上,他還以為今日必死無疑,沒想到竟然撿了一條性命。
袁術有些沾沾自喜,什麼死罪可免?分明是小包子怕了自己在雒陽南方的勢力,所以才不敢動自己一根汗毛。
袁術突然又來了底氣,昂起頭來,似乎毫不懼怕。
眾人一聽,分分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死罪可免,那怎麼懲罰?
鞭笞?
板子?
曹操此時便說:“陳留王所言極是,倘或咱們現在處死袁術,必然罪有應得,卻恐怕引得董賊注意,分化我盟軍,因此諸位不防便議一議,到底該如何處置袁術。”
袁術一聽,眼目轉了轉,連忙叩頭說:“陳留王!總盟主!我是被蠱惑的啊,我也是被妖人蠱惑!都是那公孫瓚!是公孫瓚!”
袁術看向一臉冷漠、五花大綁跪在地上的公孫瓚,惡狠狠地說:“都是公孫瓚蠱惑我,卑將也隻是一時糊塗,被貪心衝昏了頭,因此才會……才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還請陳留王與總盟主,饒我一次,饒我一次啊!”
袁術這般求情,其實是有道理的,一來袁術官居後將軍,而公孫瓚呢,不過還是個雜號將軍,地位懸殊,差距巨大。
公孫瓚的地位便不如袁術高,查辦起公孫瓚,可比查辦起袁術要便宜的多。
這二來呢,公孫瓚乃是幽州牧劉虞手下,劉虞與公孫瓚多有不和,日前還因著邊關之事,公然撕破了臉皮,也是因此,公孫瓚才找到了袁術,想要與他合作。
那二人不和,劉虞也對公孫瓚多有不滿,如果袁術把公孫瓚推出去做主謀,劉虞肯定會順水推舟,直接除掉公孫瓚,說不定還要感謝袁術呢。
袁術這般一想,便覺得公孫瓚是絕好的替罪羔羊,自己隻要說是被公孫瓚迷惑的,一切便都大功告成了。
當然,大家夥兒亦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得出來袁術搪塞一般的說辭,但指鹿為馬的事情,諸公又不是第一次做了,早已是熟練工種,也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袁術想的很好,心中篤定大家會賣自己臉麵兒。
此時張讓卻冷漠的開口了,操著他一貫冷酷無情的口吻,說:“後將軍似自省的十分深刻。”
“是是是!”
袁術見張讓竟然也替自己說好話,便一連串兒的答應下來,說:“卑將自省,卑將已然知錯了,還請陳留王與總盟主,大人大量,原諒卑將一次。”
張讓拱手對曹操與小包子說:“後將軍自省誠懇,其反省之心天地可鑒,因此讓私以為,不若小懲大誡,剝奪後將軍在酸棗統率、調動兵馬的權利,將後將軍帶來的兵馬與糧草,一分十三,平分給在座諸公,請諸公代為統領,如何?”
酸棗會盟大軍,來瀝酒設誓的一共十四路人馬,孔伷與王睿先後去世,不過又來了幽州牧劉虞。
因此便是十三路。
張讓提議把袁術帶來酸棗的兵馬,平分十三,暫時交由各路諸公代為管理。
這句“代為”實在令人琢磨。
便像是借出去的錢,而且沒打欠條,沒有合同借據,這下子便好了,自然是打了水漂,喂了狼肚子,有去無回!
而且張讓說的十分有道理,袁術大逆不道,剝奪他的兵馬統率、調配權利,這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一旦剝奪了袁術的兵權和糧草,那袁術就成了光杆司令,雖在南方他還有自己的屯兵,但此時此刻,便是孑然一人,形單影隻,無比可憐兒。
可謂是釜底抽薪,歹毒至極!
袁術一聽,當即懵了。
而諸公一聽,不由全都蠢蠢欲動起來,雖袁術帶來的兵馬和糧草並不太多,而且還要一分十幾份,但有總比沒有強,而且擴充自己的同時,還能削弱袁術,何樂不為?
眾人當即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緊緊盯著袁術,眼神幾乎能迸發出利劍,恨不能現在便把袁術分屍。
曹操一聽,好一個歹毒計策,張讓隻一句話,便讓各有異心的軍閥們,眾誌成城起來,而且是前所未有的統一齊心。
曹操輕笑了一聲,對張讓低聲說:“不愧是你的作風。”
張讓倒是不卑不亢,淡淡的說:“主公謬讚了。”